季课比月课用时更长,足足三个时辰。

考试内容没有了朔望课里的帖经,墨义,分别是五言八韵诗一首,四书题两道,五经题两道。

卷面上写的五经题一共十道,但弟子只要选自己本经的两题来作答就好了,除了表判,策问之外,这基本都是近年来府试的流程。

林延潮没有想太多,拿起卷子来就是做题,五言八韵诗虽一直不是他的强项,但四书五经的制艺题眼下对他而言,已不是像刚进书院时两眼一黑。就算是题目不在自己背的文府里,他也能写得有模有样,但自己写的文章只能算得二流三流水准,拿不到高分就是了。

林延潮依旧是沿袭原来的套路,选择制艺题里,自己最有把握的两篇来自己写,至于其余两篇就‘借鉴’范文了。

林延潮也知如果全部‘借鉴’四篇范文的话,自己的分肯定会给的更高,但一来居士和林燎都劝过他最好每篇自己写,少投机取巧,二来这样自己一篇篇在临考状态写出来的,最为锻炼自己的水平。

所以林延潮还是打算用自己方式来考试,至少是否能压过余子游,获得考上内舍的名额,他真心没有太在意。三十年的人生,从小到达无数考试,就算出了学校也是各种考证,岗位笔试面试,让他对于考试早有种淡定的心态。

林延潮拿是一种放松的心态来写文章。

而此刻余子游已是不断拭汗,他本来对这一次考试就很紧张,昨晚翻来覆去一个晚上没有睡,但白天嘴里含了一个参片,这才精神了一点。坐在桌案前,他也是一直定不下神,待见到知府对林延潮说了那几句话,更是有几分慌了手脚。

“不行,我不能再胡思乱想了,我要认真看题目,知府不过恰好认识林延潮而已,要相信知府大人还是公断的,不会在卷子上有所偏颇的。”

“这是我最后一次进内舍机会,不让爹娘就要让我回老宅读书了。”

余子游想到自己的老宅读书,就是住在一个阁楼上,连下楼的梯子都被拆除,平日吃饭饭菜用篮子吊上楼去,不能下楼一步,简直如同圈禁起来的猪羊。

这样的日子,余子游想想都是怕:“不行,我绝不能如此,我一定要考到内舍。”

当下余子游咬咬牙,提起笔来在卷子上书写。

窗外又下起雪来,弟子们目不交睫地盯着卷子,笔下不停。

若是画面能定格在这一刻,可以清楚地看见每名弟子脸上那凝重的表情,不论过了多少年,大家都是一样的相似。

“收卷了!”

随着林燎一声,众弟子们都是不甘心地放下笔来。

白卷上已是尽数染上了墨色,被斋夫一张张收去。

卷子收去的一刻,哗,众人看去但见余子游霍然站起,脸色苍白,然后大步走出了书屋,过了片刻,满脸是水地走回了书屋。

没有人笑话他,众人也是一般,纷纷走出书屋,拿起水浇脸,有几人拿完水浇脸后,就如同大哭过一阵般。

到了中饭时,众弟子们才有几分生气了。

“放榜了。”

“终于可以解脱了。”有人笑着说道,这一刻却没有几人,像以往那样挤到榜前。

“看了也没什么用,反正我也考不进内舍,还是等来年吧!”

“是吗,明年再一起努力吧!”

“反正最关心的,也不是我们几人。”

当下几人起身,直接走出了书屋。

林延潮从桌位上起身,走到榜前。

在一个书屋里,林垠林燎二人正在饮茶。

他们手中放着正是林延潮的卷子。林垠拿起一杯茶道:“你说这弟子,学经学才不过三个月。”

林燎点点头叹道:“是啊,三个月前,他来我这里面试时,我还历历在目呢,那时候他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林垠拿起林延潮的卷子反复看了,长叹道:“不过三个月的时间,竟能治学到如此地步,此子的天资,恐怕还要在叶向高之上!”

林燎点点头道:“而且不仅如此,督学,府台都很看重此子。但是山长,我以为欲速则不达,这样天资聪慧的弟子,我怕他生了骄纵之心。我看是不是缓了一缓,压一压?”

林垠呵呵一笑,将茶徐徐喝下道:“你想得多了,读书育人,也是如此。要不温不火。有的人纵使怎么缓也缓不住,就让他到适合他的地方去吧!”

“有些比他还年轻的孩子,都已是秀才了。”

林燎笑了笑道:“我也就是这么一说罢了,可是余子游啊!他在外舍三年了,用功勤奋,你我也是看见了,林延潮若是补入内舍,他不是被挤掉了,我实在不忍心啊。”

林垠叹口气道:“你说余子游啊,我也知道,此人的父亲我认识,三年前他父亲还嘱托我好好教导他的儿子呢,那时候他才那么点大,可是现在你看看他这次季课作的卷子,连他平日一半的水平都不到。”

林燎也是叹道:“他是被自己吓住了。平日的课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