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都熬了一遍又一遍,甚至战死者的皮衣,竟也剥下来,放入锅里煮一煮,勉强……还能尝到一点鲜味。

他们不愿意继续杀马了,马是他们的好伙伴,随来的,还有许多的猎犬,这些猎犬也吃得差不多了,他们想留几只做个念想,不能再吃了啊,再吃下去,来年连犬都没有了。

似乎唯一庆幸的,就是城上和城下的双方,至少还在相互消耗!

每日……都有鞑靼人死去,死去了之后,至少他们的马是可以毫无压力的斩杀的,死了人,就少了一张嘴,也算是因祸得福。

许多人已经没有了力气,晃悠悠的栽倒了,倒在积雪里,便不愿再爬起来。

他们想喝酒。

可惜没有酒了。

他们想狠狠的找个女人抽挞一番,至少可以发泄心中的郁闷,可是……这里没有女人。

唯一有的,就是眼前这座城池,城池里有粮食,有酒,当然,也少不得女人,可惜……

小王子骑在马上,远远的眺望着锦州,他沉默着,一直在沉默,今日竟出了太阳,那阳光自云间的缝隙里绽放出屡屡光芒,落在他满是杀意的眼睛里。

他缓缓的,拿起了携在马背上皮囊里盛放的蒸饼,慢慢的放进口里,小心的咀嚼着,每吃一口,他才意识到,这从前难以下咽的蒸饼,而今是多么的宝贵,里头的油水,润润的,在口舌之间回荡着,那一股油香,居然沁人心脾,就像……酒一样。

他一口口细嚼慢咽着,一面死死的盯着锦州城。

一旁的侍卫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蒸饼,马肉很不好吃,皮衣熬的汤也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这蒸饼虽没有散发出香味,可现在,它却很高级,属于小王子级别才能享用的山珍海味。

等这蒸饼吃了个干净,小王子打了个嗝,他最后一眼瞥了那锦州的轮廓。

只是那一抹凶光,仿佛定格在刹那,可随后,凶光闪去,小王子打马调转了马头,面对着身后的侍卫道:“撤退!”

侍卫们一个个脸色惨然。

撤退……

丢下了几千具尸首,耗费了数万匹马,吃掉了这么多皮衣,在这入冬在即的时候,撤退……

大雪将至,这定是一场连绵数月而绝不停歇的狂风暴雪,到了那时,所有的草都将枯黄死去,大雪会将它们埋在数尺厚的雪下,湖泊会凝结成坚冰。

到了那时,没有足够的存粮,畜生和人,都将死去。

在草原上,找不到猎物的饿狼,无论它有多么锋利的爪牙,都是无法避免死亡的命运。

此时,小王子抬头,再次厉声大吼:“撤退!”

快马在无数的蒙古包间隙中来回奔跑,撤退的命令下达了。

无数的鞑靼人,不知该是解脱,还是悲愤。

却不得不乖乖的开始收拾行囊。

其实……他们也没有多少行囊可以收拾。

他们一个个骑上了马,座下的马有些疲惫,显然……它们和主人一样,都有些饿得头重脚轻。

篝火被雪盖住,留下的尸首,似乎也无心去掩埋了,好在他们身上的皮衣和但凡任何能吃能用的东西,早就被搜刮了个干净。

于是乎,鞑靼人如长蛇一般,蜿蜒向西,开始迁徙。

剩余的几条猎犬,似乎终于不必蜷在蒙古包里等待着被屠宰的命运,它们仿佛通了人性一般,欢乐的在马队之中穿梭,发出愉快的犬吠。

…………

“欧阳修撰……欧阳修撰……”

几乎是同时,何岩和李善二人,如抢功一般,疯狂的冲到了欧阳志的行辕。

欧阳志懵逼地看着他们,见他们兴冲冲的样子,良久才道:“何事?”

这神色一惯的淡然自若,就是沉得住气啊。

李善感慨道:“欧阳修撰,贼军,退了……退了……天可怜见,咱们锦州十万军民……保住了……”

说着,他激动得眼睛通红,哽咽了,后头的话,带着几分含糊不清地道:“上天保佑啊,欧阳修撰……咱们……活下来了……活下来了。”

何岩亦是激动得满面通红:“是啊,我们活下来了,欧阳修撰,鞑靼人都撤走了,就在小半时辰之前,卑下亲自登楼看了个真切,锦州……保住了。”

…………

第五更到,好了,老虎累了,明天继续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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