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可什么是圣人之道呢,圣人之道,无外乎就是忠孝仁义而已,儿臣学圣人,只需知道,要对父皇心存忠孝之心,对军民百姓,存仁义即可。”

“学会了这些学问,就完全足够了。可既心里已知道忠孝仁义,那么怎样才可以忠孝仁义呢?父皇,倘若儿臣当着父皇的面,每日和父皇说,什么是忠,什么是孝,将这圣人的话,每日鹦鹉学舌,难道儿臣这就是对父皇的忠,父皇的孝吗?”

“王夫子说,这样并不对,所谓忠孝,不过是良知而已,心里明白了它是对的,那么就该去做,父皇病了,儿臣该在病榻前侍奉,这是忠。父皇忧心国家,儿臣为父皇分忧,这是忠。有了知,便该有行,心里存着这些良知,身体力行,才是至关重要的事。”

朱厚照说的头头是道,弘治皇帝竟也下意识的颔首点头。

不得不说,太子居然能说出如此一大通道理,已经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了。

可是……有些不对劲啊。

看上去,非常有道理。

却好像……

弘治皇帝震怒,拍案道:“你这小畜生,亏得你也说得出口,朕病倒时,你躲哪里去了?朕忧心社稷时,你成日在做什么?”

“……”朱厚照愣了一下,瞬间,所有的底气,都化为乌有,忙是讪讪道:“这只是旁枝末节,儿臣不是才刚学会这些道理嘛……”

他拼命的咳嗽:“儿臣从小就被人教导,说什么江山社稷,农为根本,农兴则百业兴,农衰则百业凋零,社稷垂危。因而,杨师傅为了让儿臣知道何为农耕,教授儿臣劝农书这些文章,可儿臣跟着杨先生学了无数文章诗词,却依旧还是不明白,这农人耕作,是怎么回事。”

“王先生则不然,他没有告诉儿臣什么大道理,却是带着儿臣,去田间耕作了两日,儿臣却是一下子,全部明白了。”

弘治皇帝深深的看了一眼朱厚照。

而后,却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方继藩。

这……就是那王先生,不,方继藩的学问?

弘治皇帝若有所思。

“殿下只学会了如何耕作,又有何用?”杨廷和觉得有些不太妙,不禁反驳道。

“殿下乃是太子,是国家储君,天下有千千万万的农户,不缺太子一个,太子要做的,是学会治理天下,所以,读书当属首要。”

朱厚照竟也不恼,而是道:“杨师傅果然是没有亲自耕作过,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啊。”

“本宫学会的,何止是耕作,通过耕作,首先学会的,乃是同理之心。”

“同理之心!”弘治皇帝的脸色,渐渐的变了。

“就如杨师傅,虽读了无数的《悯农诗》,却依然永远体会不到农人的真正艰辛一般,无法体会,就没办法有同理心,没有同理心,才会为《劝农书》这样的文章叫好。而本宫却是深有体会,才真正知道,我大明千千万万的农户,辛劳至此,他们一年四季,长年累月的耕作,以蒸饼充饥,衣衫褴褛,缴纳农赋,到了冬日,还要应付徭役,这种感受,岂是粒粒皆辛苦五个字,就可以概括的。”

“本宫耕作时,心里还在想,农户们可怜至此,可是朝廷,口里说着大道理,却哪里真正体恤过他们呢?为官之人,个个都口口声声的说什么爱民,可他们的爱民,只在自己的诗词文章里罢了。又有几人,俯身去做一些事,知道农户们,心中想着什么,心中所求的,又是什么?你们没有耕作过,所以什么都不知道,五谷不分、四体不勤,却个个沐猴而冠,自以为自己已知道了全天下的道理,我大明深受国恩之人,只晓得读文章来知晓自己的百姓,感慨几句百姓兴亡之苦,便自以为自己爱民如子了,这……是何其可耻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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