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眉女吏坐在城头上,嗓子涩痛难忍,有些木然的看着这一幕。

城外不远的地方,就有一条小河。

忽然,河岸边的树丛中,竖起一面绣着金丝凤凰的赤红大旗。

有百十名红衣红甲的兵将,在丛林中缓缓现身,鲜衣胜火,醒目无比,拦截在前方道路之上。

断眉女吏精神一振,认出骑手中领头的那人,凤眉入鬓,手举旗枪,正是元贞郡主。

对了,等到百姓们真正可以出城的那一刻,紧绷的心神略微放松的那一刻。

抓准了这个时机,事情或许还能有转机。

“诸位!!”

杜元贞的旗枪,向前微微倾斜,声音远远传来,刚刚涌出城门的百姓,还不觉得有什么。

但最先冲出来的那几辆马车,却都骤然一颤,纷纷止步。

马车里面的人,只觉五脏六腑都莫名一坠,手捂胸口,冷汗津津。

远隔百丈,精神气势凝而不散,不波及外人,直接制住那些马匹的精神,然后紧紧压在这几个领头的人身上。

“诸位要来见我,何必这样大张旗鼓的出城呢?”

杜元贞的声音里面,隐隐含着笑意,“众位长者家资巨亿,要到我军营之中犒劳士卒,我自然欢迎备至,营中数万儿郎,也准备安营扎寨之后,夹道相迎。”

“但城中百姓,毕竟没有车马代步,沿途来回奔波,太过劳累,这份心意,本郡主代我营中士卒心领了,人,就不必去了。”

她这番话,运转了全部的精神发散出来,力求传得更高、更远。

除了城外这些人,还有那些已经进入东部瓮城的百姓,也全部听到,皆感些许茫然,嘈杂嚷闹的声音为之一低。

怎么回事?不是要逃出城去找条生路吗?怎么却是这些老爷要去犒赏士兵?

城东原来也有官府的兵马安营扎寨了?

这些百姓平日确实听了很多流言,今天晚上被煽动之后,就难免恐慌。

但是那些豪商一共也就那么多人,他们也不可能对每一家每一户的百姓都嚷嚷一遍,自己要去哪里。

很多百姓,其实是被街上乡邻呼喊,带动起来的。

还有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是要抢先出逃,只因为看见众人在街上狂奔,还以为是活尸已经打到城里了,这才跟着逃跑。

陈帆等人策划的这些手段,阴险至极,就算没有哈哈禅师提前行动的建议,他们原本也是准备要在某一个夜里,正是发动计划的。

深夜里的人,突兀被惊醒,精力不充足,特别容易陷入混乱,等到天亮之后,众人又已经出城,且因夜里奔逃劳苦,更无暇多思,难以挽回。

但是只要被拦住,缓过来了,大家都不是傻子,总能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事后再想骗到这么多人,可就难了。

马车里面的老爷们,都已经想到这一点,眼珠乱转,慌乱焦躁起来。

但是,作为冲在最前面,最受百姓瞩目的那几辆马车,现在却都没有人出来回话。

因为杜元贞压在他们身上的气势,透露出了明晃晃的威胁。

只要他们再有妄动,杜元贞就算拦不了那么多百姓,但也足够把这几个人粉身碎骨。

如果是城中那些守将的气势威胁,众豪商谁都有底气抗衡。

但这是杜元贞,还真让人一时不敢妄动。

可就在这时,在那些听不清杜元贞喊话的地方,在还滞留于城内的百姓中,哈哈禅师双手合十,轻声一笑。

周围拥挤的人群中,足有两三千人,都感觉到一瞬间的恍惚,好像看到了鲜血横流,断肢白骨,头颅折断的恐怖景象。

幻觉一闪而逝,却让他们都受到了强烈的刺激,狂喊的向前冲挤过去。

“死人啊!死人了!”

幻觉中的场景,让他们发出这样的呼喊,而那些没有被幻觉刺激的人,听到这样的喊声,感受到后面的挤压,也只以为是后面死了人,忙不迭地向前冲去。

杜元贞的威慑,只维持了几个呼吸的功夫就被打破,本来有希望冷静下来的人们,又被后方拥挤的局势吓到,向前奔跑。

“别……”

杜元贞还想再做努力,突然瞳孔一缩,感受到从人群中传出一股可怕的威胁,但一时竟察觉不出来,这个威胁来自哪个方位。

哈哈禅师在人群间缓步而行,走过一重又一重城门,来到城外。

他的视线略微扫过杜元贞等人,又投向更远的地方。

城外那条小河上游,不到十里的位置,正有两条人影浮在水面,急速而来。

苏寒山踏着自己制造出来的大块浮冰,面积近似一张竹席,厚达半尺,功力运转,冰块就乘风破浪,载着他和杨白发飞驰而去。

“我们来晚了。”

杨白发语气沉重,眺望城池,“看起来,城中的居民已经被诱骗出城。”

苏寒山也看着那个方向,说道:“不奇怪,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