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商场的事商场办(下)(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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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下,其勇气是倍增的,王锡爵如果想要更多人同意向京华“宣战”,那就应该趁今天很多人被愤怒冲昏头脑之际来行事,甚至最好搞一个表决,搞一个联名信之类的东西出来,白纸黑字就没法抵赖了,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干。
但王锡爵显然有他的考量。
他不是单纯的苏州首富,他是士林大儒、朝廷重臣,论名望、论资历、轮人脉,他都是很有希望入阁的人。
对于这样一个人而言,钱虽然不能说可有可无,但至少其重要性肯定比不上入阁这个前途。
王锡爵出身于中国历史上传承千年的顶级豪族之一太原王氏,其先祖在元末“红巾起义”中,为躲避战火而弃官逃到江南,其后代中的一支在弘治年间进入太仓,便是王锡爵这一支的来历。
王锡爵的祖父王涌善于经营,成为一代巨富,晚年更是问鼎苏州首富。其父王梦祥早年中秀才,入过南监为监生(南监就是南京国子监)。不过后来因为官司纠纷,被迫弃儒经商操持家业,但却也因此让王梦祥认识到在大明朝光有钱是不行的,官场地位的重要性比有钱更甚,所以立志把两个儿子培养成材。
这种思维严重影响了童年、少年时代的王锡爵,以至于他从小就表现得“视钱财如粪土”。当时王氏族人之中有两兄弟争家产,其中一人为了取得王梦祥这个家主的支持,悄悄包了一封红包给王锡爵,请王锡爵代为说情。
结果王锡爵勃然大怒,当众把那包银子丢进河里去了,还责骂那位堂兄弟:“你敢看不起我?”——意思是我王锡爵怎么可能把钱当一回事。
不仅品行表现极佳,王锡爵读书的本事更是了得,他不负父祖之望,在嘉靖四十一年会试名列第一为会元,廷试的时候名列第二为榜眼,仅次于申时行——而且王锡爵本人对此还不怎么满意,因为他自觉落后于申时行是因为自己容貌不及后者——晚明史学家、崇祯朝署南京户、工部尚书何乔远在《王文肃公像赞》中形容王锡爵“赤眼黄须,病鹤瘦龟”。
鹤与龟本来是褒义词,但病与廋显然不算,这还是人家带着恭维来说的话,可见王锡爵的长相恐怕是过于“清癯”了一些,而赤眼黄须……这就更加不符合寻常审美了。
因此王锡爵甚至对申时行的学问不都太服气,,自认为自己才是真正的国朝栋梁。
这样一个人,他真正想要的显然是官居一品、宰执天下,以此重振太原王氏的家声,舍此之外的事,都是小事。
因此他劝海商们先休息一晚,是为了将来不被人说是挟众意而启衅。但与此同时,王锡爵也不是真的就打算让他们老老实实认怂,明天一早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被京华整成这样也不吭声。
他首先是把众丝商悄悄请到他后院议事,等送走他们之后,又把几家涉及造船的大商人请来,最后则把与长江航道有关的瓷商、粮商等再请来。
前前后后一共请了几批人,商议到子时都过了才算告终。
等到了翌日清早,王锡爵身着孝服,再次出席并主持了海商大会。
由于昨天的夜谈,今天大多数人都表现得比较沉默,只有一批实在跟京华无法脱钩的商人们还在吵吵着京华不可战胜,不如干脆“投降输一半”得了,免得真把京华惹毛了,到时候大家都没好果子吃。不说别的,没有京华的两洋舰队轮番护航,这出海的生意怎么做?
去日本,日本本来就有一堆的倭寇海盗,甚至一些大名白天是诸侯,晚上就变成海盗了,没有京华的“书剑旗”罩着,去日本也是免费送货。他们这些人又不是当年的净海王汪直,可没有本事震慑住那些大名。恰恰相反,现在唯一能震慑住他们的正是高务实的京华。
日本去不了,南洋就更别想了。闽海海盗集团前两年被京华打败之后虽然大部分都被京华给遣散,其中少部分被收编,但还有不少人星散四处,现在都是零星海盗。
京华可以无视这些海盗,因为京华习惯于编成大编队出动以方便护航,动辄几十艘大海船的编队根本不是那些零散海盗敢于觊觎的。
但现在京华不带他们玩了,那他们这些人怎么办?
更何况下南洋要面对的还不仅仅是闽海海盗,广东沿海也有、吕宋也有,整个南洋地区那就更多了。除了海盗之外,那些番人(欧洲人)也经常打劫过往商船——这些殖民者的风格谁不知道啊?都是好抢的就抢,不好抢的才老老实实做生意。
王锡爵淡定地听他们说完,这才环顾四周,问道:“诸位还有什么疑虑,不妨一一说来我听。”
朝廷大员说话的气魄就是不同,一副接见上访群众的态势。
不过这是大明,大家还真就吃这套。于是又有几个海商提出了一些比较细节的小问题,王锡爵轻轻颔首,面带微笑地听完,这才缓缓站起身来。
王锡爵的个子并不高大,甚至还显得有些瘦弱,但他的气场很足,双手微微抬起,然后轻轻下压,众人就都安静下来,屏息凝神听他说话。
“诸位所忧心之事,锡爵昨夜已有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