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迷楼]

大年三十的那天晚上,秦昕给陶与舒打过来一个电话。

其实自陶与舒进入娱乐圈,母子二人已经有很多年没在一起过年了。

往年陶与舒都有春节通告,本来也不可能呆在家里,今年虽然有空了,但秦昕也依然只按照往年传统,以一个简短的电话证明自己还惦记着儿子。

秦昕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听起来不复往日的清亮,有一丝疲惫的哑意:“新年快乐,小舒。最近身体还好吧?”

陶与舒说挺好的。

秦昕嗯了一声,像找不到什么话能说,沉默半晌,竟然问:“年饭吃的什么?”

陶与舒都已经做好了她说“那就好”然后挂电话的准备,乍然听见这句,不由得怔住了。

他从学生时代起就没什么和秦昕闲聊的经验,握着电话干愣了几秒,偏过头扫了一眼客厅茶几上的面包和水果,面不改色的回答:“面。”

“噢。”秦昕顿了顿,过了会儿又说:“自己点一些菜吃,别只吃面,对身体不好。”

陶与舒垂眸,手指无意识的抠着手机背面,淡淡的应:“好。”

秦昕又随意说了几句,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但好在没提上次那件事,也没再提程树远,这多少让陶与舒松了口气。

一通电话打的陶与舒心绪难明,等挂断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耳朵旁边像是还回荡着那句别只吃面。

但陶与舒会做的对身体不好的事情又岂止吃面一件。

熬夜拍戏,忙起来的时候可能两天才能吃一顿正经的饭,有时候连一碗热腾腾的面也吃不上,只能吃盒饭——哪一样都比这个要严重。

但他又的确很久没有听见秦昕说这句话了,一时间竟然觉得有些怀念。

曾经,秦昕是将“身体是最重要的”挂在嘴边的。

四岁前陶与舒还不怎么记事,记事后就知道自己没有爸爸。

爸爸在他脑海里从来没有过一个确切的形象,只知道对方是个早早就死掉的短命男人,和一个似乎不太被妻子惦念的丈夫。

大概秦昕纪念前夫的唯一方式就是不断的提醒自己和别人“注意身体”,一直到她遇见程树远。

有钱有势让这句最普通的提醒也变得那么没有必要,所以秦昕很久没再提起。

一个人是真的可以彻底改变另一个人的,起码秦昕是这样。

陶与舒窝在沙发上刷了一个最近很火的明星探案综艺,结果隔了八分钟便有弹窗小广告给他推送八卦,他一眼扫过去,看到自己的大头照,配着一行很夸张的卡通字体描述比跟程树远有什么不正当关系还要离谱一万倍的八卦,顿时就兴致缺缺的关上了ipad。

又躺着赖了一会儿,他起身去翻冰箱。

对秦昕说自己晚上吃的是面的时候,他眼前倒真的浮现了一碗面,上面铺着煎蛋和葱碎,色香味俱全。

煮面不难,冰箱里还有食材,陶与舒蹲在冰箱门前挑挑拣拣,选出几样东西,忍着腹中的馋意,摩拳擦掌的开火。

半小时后,陶与舒煮坏一包面,废掉一只康宁锅,对着一池灰黑色的糊状物的收拾残局。

面没能吃到,厨房就被折腾的不像样子。陶与舒站在水池边上洗碗的时候,颇有些郁闷的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明明是同样的步骤,他做出来和迟迎做出来的,就完全不一样?

收拾好厨房,将垃圾都清到袋子里装好,他又打开冰箱看了一眼。

里面还有许多其他食材,全是上次迟迎买回来没做的东西,其中最高级的当属那只鸡,颜色是青黑色的,大概是乌鸡。

经历了那顿惨不忍睹的面,陶与舒更加不敢对它下手,又觉得丢掉浪费,想了一会儿,回到客厅,拿手机给迟迎发了一条微信。

直到坐在沙发上打完第二盘消消乐,那头也没有人回复。

五分钟后,陶与舒在睡衣外面裹上羽绒服,把乌鸡和其他几袋牛肉、肉丝之类的东西装到一个袋子里,提着出了门。

小区不大,三栋楼,共六个单元。

迟迎家住陶与舒隔壁单元的21楼,从陶与舒家过去,甚至都不用走楼外面的小道。

陶与舒还是第一次去别的住户家串门。

他脚下踩着雪地靴,羽绒服的大黑帽子扣在头上,整张脸被挡的严严实实,偏偏乌鸡的爪子从袋子里探出了一个头。

一同等电梯的大叔好奇的打量了陶与舒好几眼,可能是在想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大年夜不在家团圆,提着一只鸡到处走。

电梯一到21楼,陶与舒带着乌鸡匆匆离开了大叔的视线,找到2103,径直按响了门铃。

直到门铃声响的时候,陶与舒才后知后觉的想——自己就这么直接过来了,万一迟迎不在家怎么办?

还没等他想完,门就咔哒一下被推开了。

陶与舒下意识的后退一小步,然后抬头,跟迟迎对上视线。

迟迎只在腰部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