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没想过这一茬。

但陶与舒进而又想到自己那次周年庆,又觉得“不存在放不放水”这个说法有待斟酌,至少应该加个限定语——

“等一下,有电话进来了,”察觉到手机另一个频率的震动,陶与舒从耳旁移开,拿到眼前看了一眼,是一串没备注的号码,就问那头的黄哥,“陈哥手机号后四位是0420?”

“不是啊,”黄哥说,“他应该不会打你电话吧?我也没给他你电话啊……而且我跟他说了直接在后台等就行,我们上去拿。”

半个小时前,现场连线做完没多久,就有游戏方的负责人打来电话,说有新周边要给他们,是一套联名的键盘和键帽,以及乐芙兰的限定手办,问黄哥要地址邮寄。

录音室距离直播的体育馆也没多远,怕邮寄麻烦,黄哥就说他们自己过去拿。

“那先挂了吧,”陶与舒说,“我怕有人找我有事。”

他的私人号码不是公开的,有他手机号的都不可能是陌生人。

陶与舒切掉和黄哥的通话,转接另一个,说了一句“喂”,那头没人说话。

他困惑的拿开看了一眼,就听见话筒里和头顶上方传来两道一前一后但声线一致的低低的“嗯”。

陶与舒怔住,顺着声音抬头向上看去,就见到握着手机在耳边的迟迎。

迟迎站立在离他十几层楼梯高的平台上,右手握着手机贴在耳边,肩上披着件灰色的外套,站的很直,也很挺拔,只是头微微垂着,眼神很专注的看着陶与舒。

“你怎么在这儿?”陶与舒惊讶过后,看了一眼还显示在通话中的手机屏幕,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举起手机问他:“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吗?”

迟迎还是低头看着他,放在耳边的手机没拿下来,也不说话。

陶与舒跟他对视着,表情有点懵。

过了会儿,迟迎才说了声“嗯”。

陶与舒更加莫名,但见他不切断通话,就也觉得这样有趣,顿了顿,带着点儿笑意,冲话筒道:“打电话找我啊?”

迟迎说:“不是。”

陶与舒眨眨眼睛:“那要干嘛?”

“没什么事。”

他声音本来就低,越发放低着自话筒传过来,就更像是坠着一块磁,挠的陶与舒耳朵发麻。

而耳朵又像是连着心脏,迟迎每说一个字,就加速一点点。

两个人很傻的隔着一个楼梯用手机讲话,这场景要是让人看见,简直堪称诡异,偏两人都没什么察觉。

“没什么事,那为什么给我打电话?”陶与舒含着笑问他。

“没什么事就不能打电话么?”

这话不像是迟迎会讲出来的,陶与舒愣了愣:“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那头安静了几秒,淡声道:“也不是没事,就是想听你声音了。”

陶与舒抬起头,呼吸有一瞬间的迟滞,“……什么意思?”

迟迎迎着他的眼神,没避没让,瞳孔深黑,眼神却清明,一如往常般好听的胸腔音:“你想的那个意思。”

陶与舒握着手机,瞳孔微微放大。

他好像是这一刻才猛然清醒一般的明白过来,这场对话一开始就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或者说,一直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迟迎盯着他,没错过陶与舒的每一个表情。

但陶与舒脸上的情绪变化的太明显,从一开始的轻松愉悦很突然的就布满了慌张和不安,几乎不需要他特意去辨别,就已经很难让人忽略。

那表情看的让人难过,如果可以,迟迎希望他脸上一辈子都不会再出现这样的表情,起码不应该是由自己引起。

半晌,迟迎自嘲的扯了一下嘴角,将手机从耳边拿开,按下结束通话键,塞进兜里,道:“现在听到了。”

陶与舒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张了张嘴,想说话,但没能说出来。

直觉告诉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但他说不出别的话来。

他才刚游刃有余的躲掉一个不太高明的追求者,但到了迟迎这里,他脑子里就只剩下一片空白和一串杂乱无序的心跳声。

空气很长久的安静着。

陶与舒没注意到迟迎放在身后的手里捏着没点燃的烟。

不知道是五分钟、又或者只有三分钟过去了,迟迎姿势没什么变化,却看起来多了几分很难在他身上出现的颓然和焦躁。

最终,还是迟迎张口,打破了这阵令人难堪的沉默,问:“你来找人?”

陶与舒喉咙动了动,像终于学会说话:“嗯。”

迟迎点点头,“那你去吧,我先回去了。”

陶与舒觉得事情好像被他弄的很糟糕。

“等一下。”

迟迎转过来:“怎么了?”

陶与舒舌头打结,仍然不太敢跟他对视,所以原本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一句没什么意义的废话:“那个,员工休息室往哪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