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贺川伸出三根手指,静静说道:“这样一个完好美观的成华青花碗,在上世纪三十年代的京城琉璃厂,它仅值三十块。”

“什么?才三十块大洋?”众人一阵惊讶,就算不懂古玩的人,也能看出这件成化青花宫碗的美学价值,在百年前,它居然如此不值钱?

虽说三十块大洋,在百年前亦不是平民百姓能掏得起的。但说实话,三十块大洋买成化斗彩青花宫碗,太便宜了,换作现在的话说,叫捡天漏了。

老狐狸咧嘴一笑,示意道:“古贺小子,你继续说。”

古贺川侃侃谈道:“陈重远《古玩谈旧闻》一书中,记录了成化青花碗辗转的故事。上世纪三十年代,京城琉璃厂有一家古玩店叫赏奇斋。”

“因为是醇王府出钱办的,重宝无数,所以相比之下,店里的成化青花碗不算什么好东西。因此一摞成化碗在货架上放了三十年,竟无人问津。”

“1931年夏,雅文斋古玩铺副经理陈中孚来串门,用六十块现洋,折合一件三十块,买走了两件成化青花碗,带回雅文斋。”

“当时有个专做古玩买卖的英伦人白兰施敦是个内行,在雅文斋看到了这对青花碗,便用五十块大洋,买走了其中一件。”

“之后,雅文斋由把另外一件卖给了人布洽德,要价三百块。”

“‘芦沟桥’前夕,古玩收藏家毓绶衡以一千两百块大洋的价,从英伦人白兰施敦手中,又把一件青花宫碗买了回来。”

“再然后毓绶衡又把这个成化青花碗卖给了专和人做生意的叶叔重,作价三千块现洋。”

“京城沦陷后,市面萧条,琉璃厂古玩行的生意更是惨淡。”

“这时,有魔都古董商带来消息,叶树重从毓绶衡手里买来的成化青花宫碗在扭腰城卖了一万多美刀!”

“听到这个消息后,华夏人悔不当初,后悔不该低价流失国宝。”

“于是,在钟良钟老的号召,以及他老人家不辞辛劳地两国奔波协调下,华夏古玩行砸下天量重金,从回收了一件成化瓷青花宫碗。”

“孔馆长,可有此事?”

老狐狸眯着眼睛,沉声道:“确有此事。”

“不过当初流到的两件青花宫碗,师尊只带我们回收了一件。”

“另外一件,三百大洋卖给布洽德那件,始终渺无音讯。”

古贺川用手指敲了敲自己面前的青花宫碗,笑道:“另一件,在这里。”

“说来奇妙,一系列机缘错会后,叫我寻到了这第二件青花宫碗。”

老狐狸赞叹道:“你小子,真的是身怀大机缘之人。”

古贺川轻轻笑了笑,眉宇间的得意之色藏也藏不住。直到他的目光扫到满脸玩味的陈宇,他的面色变了几变。

之前陈宇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对他说的那番话,对他的杀伤力太大了。

陈宇说他……说他抢夺别人的机缘?

台上一老一小两只狐狸与古贺川的微表情,台下观众并没有注意到。

观众们还沉浸在如痴如醉的状态中,对传奇般的故事无限神往。

老狐狸肃声宣布道:“我能证明,古贺川对这件青花宫碗历史人文价值的描述属实。惊天的审美价值加上传奇的历史人文价值,这件古玩……”

“我宣布,与陈宇的东吴釉下彩青瓷坛不分上下!”

“哗!”众人沸腾起来,对这一结果感到吃惊震撼不已。这才是陈宇和古贺川两人单挑的第一轮而已,宝贝便一个比一个惊天。

最夸张的是,陈宇掏出将釉下彩发现时间提前五百年的青瓷,古贺川居然能接住!两位机缘破天的天骄俊杰,真是突破了人们对‘天才’的认知!

“不分上下吗?”古贺川貌似对老狐狸的结论持怀疑态度,曼声道:“总评委,恕我无礼,我怎么认为,这一轮获胜的人,应该是我呢?”

“哦?”老狐狸挑眉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古贺川几步上前,指着陈宇的东吴釉下彩青瓷坛叫道:“这个,补过!”

“唰!”陈宇的目光一下子变得阴寒,厉声道:“补过又如何?它对华夏瓷器历史的贡献是无法磨灭的,是否修复,都无法影响它的价值!”

“是这个理。”老狐狸亦点头应和道。

这不是老狐狸偏向陈宇,而是事实的确如此。

这个级别的至宝,它具有远超‘古玩’二字本身的价值。

它是否修补过,重要吗?

因此,老狐狸才对陈宇这件东吴釉下彩青瓷坛上,修补过的痕迹视若无睹。更何况,修补这件至宝的人,手段十分高超。

非大师级别之上的人,轻易看不见破绽。

古贺川冷笑道:“不要忘了,这是全国古玩大会,比的是藏品价值。不管什么藏品,只要有损,势必会大打折扣,之前的吴王夫差剑不就是如此吗?”

台下的围观群众稍加思索,觉得是这么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