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放下茶杯,站起身来,侃侃谈道:

“全真道和张天师一脉的正一道不同,不允许结婚生子。表面上,你是个在红尘中游荡的道家高人,实际上,你是个贪恋酒色财气的伪君子!

哪怕从小修道,学习风水阴阳术法,但是你一直对万丈红尘蠢蠢欲动。终于在小有所成之后,出走道观,隐姓埋名,结婚生子,即为秦丁。

后来你狠心抛弃秦丁的母亲,觉得自己没有维持生计的本事,便只好重操旧业,穿上道袍,给人看风水。而秦丁留在你身边,你无法给他名分。

不得已之下,你将他收为弟子,尽心传授。此后无论秦丁如何恳求,你都不让他进入道门,而是以俗家弟子的身份修炼。

为的是有朝一日,秦丁可以结婚生子,为你开枝散叶,延续香火!”

听完这些话,老道士嘴巴张到最大,此时的陈宇在他眼中,宛如一个知晓世界一切的神明。除了自己,和秦丁的母亲,可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情!

陈宇嘴角扬起坏笑,轻声问道:“甄平,我说得可对?”

“对……”老道士懒得问陈宇是怎么知道的了,因为即使问了,陈宇也不会告诉他。何况方书记家装着监控,陈宇对他了解得这么又全面。

不管他怎么解释,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老道士捂住脸,心碎不已,悲呼道:“是我太想赚那十万块钱了,结果害了我的儿子,造孽啊!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们父子,只好任凭你处置!”

为秦丁开脱,眼下看来,并不现实。老道士除了认命,再无他法。

正当他打算把秦丁叫进来,好好看上几眼,父子俩做个最后的分别时,陈宇的一句话,突然让老道士的内心中,涌出了无尽希望。

陈宇说道:“你罪孽深重,我管不了,但你儿子秦丁,我能保他无事。”

“你确定?你怎么保?”老道士止住了悲伤,屏住呼吸的问道。

人性是复杂的,纵使他屡屡犯戒,再贪恋财色,对不起身上的道袍。可是父爱如山,在对秦丁的培养与呵护方面,老道士绝对算是一个好父亲。

陈宇回答道:“他是你儿子的事情,只有我知道。如果你能说出幕后主使是谁,这个秘密我会烂在心里,同时向方书记求情。”

还是那句话,秦丁仅仅是个跑腿的,方兴平不感兴趣。若陈宇求情,放了倒也无妨。方兴平真正想弄清楚的,是置他于死地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当然,下咒害人的老道士肯定在劫难逃。

陈宇补充道:“你没有选择,要么信我,要么让秦丁陪你死。说出来,让方书记把对方料理掉,对方无法追杀你这个背叛者的徒弟,秦丁会很安全。”

“我信你!”若能保证儿子的安全,老道士豁出去了,不介意下场会有多么凄惨,说道:“是副市长黄启功要求我这么做的!”

“黄启功?”这个人陈宇知道,当初宋铭勾结乔六强拆孤儿院的时候,举办的那场奠基仪式上,邀请的嘉宾,有这么一位。

只不过那时陈宇提前一个晚上,对舞台动了手脚,导致舞台坍塌,黄启功被剪彩的金色剪刀刺中胸口,送去医院抢救了好久,才活了下来。

在精心的调养下,黄启功近期已经出院。

根据老道士所说,两个月前黄启功通过联络一向交好的宋铭,把他叫了过去,当场扔了十万块钱,要求他施展法术,把方兴平害死。

黄启功和方兴平作为同事,自然知道方兴平家里有没有监控,以及什么时候空无一人。

当时老道士财迷心窍,便同意了。挑了个方兴平家里没人的时间,将匕首给秦丁,告诉他一个地址,并教导一番应该埋在什么地方。

秦丁依言照做,翻墙入内,埋下匕首,于是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而黄启功虽然仅仅是个副市长,但手段高强,政绩突出。如果一向和他政见相左的方兴平死了,市长升任书记,他便能担任市长。

现在这位市长受制于黄启功,哪怕顶替了方兴平,黄启功也依然能独揽大权。也就是说,干掉了方兴平一个,黄启功能得到的,是书记市长两个职务。

陈宇想通了这些,了解到黄启功的动机,不过这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黄启功一度重伤垂死便是陈宇的杰作,除了支持宋铭以外,黄启功和陈宇没有任何直接冲突,陈宇懒得管那么多闲事。官场上的事,丢给方兴平解决。

之所以他这么殷勤,提前找老道士谈话,可不是为了单纯撬开老道士的嘴。而是在撬开老道士的嘴后,往里加点东西,才是陈宇真正的目的……

“我说完了,你给方书记打电话吧。希望你能履行诺言,保住秦丁。”老道士如释重负般,长出了口气,为了儿子,做好从容赴死的准备。

“且慢。”对陈宇来说,这场审问还远远没有结束,甚至刚刚开始。

陈宇板着脸,摇头道:“不对,除了黄启功,幕后黑手,还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