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力增增减减,总体来说,还是在上涨,只是极为龟速罢了。

可这是运功之时。

后天修士经脉承受能力有限,心力也有限,无法一天十二个时辰每时每刻都去运功。而一旦停下,好不容易增长的一点内力,又要逸散。

一天下来。

能保持内力不退步就已经是万难。

想再进一步?

压根没可能!

这般修行,进进退退让人心烦意燥。

裴泽也是如此。

今日更是烦躁。

脑海中。

不时的有一个青年的身影面貌浮现。

一会儿是在玉泉山。

一会儿又是在玉泉丹阁。

一会儿三十多年前。

一会儿又是在昨日。

时空变幻,容貌不变,依旧是青年模样。

“驻颜有术。”

“师弟该是修成先天了。”

裴泽心中有百种滋味——

欣喜。

解脱。

苦涩。

不忿。

懊悔。

种种思绪充斥心中,让他愈发烦躁。

他见到失踪多年的师弟平安归来,修成先天,本心是高兴的。

他不想师弟死。

能在有生之年再见陈季川,更是了了一桩心愿。

但人性复杂。

又不可避免的会有负面情绪——

“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不让人带信?”

“凭什么他活的好好的,我却成了废人?”

心中悔恨、怨恨纠缠着、滋长着。

又被裴泽一次次扑灭——

“跟他无关。”

“是我冲动莽撞,怨不着他。”

“师弟待我极好,定也是不想的。”

心境混乱。

矛盾重重。

裴泽心神备受煎熬,便愈发烦躁。

内力逸散。

他不甘愿:“聚!聚!聚!”

已经气息散乱,却依旧强撑着,就是不愿收功。脸色逐渐涨红,眉头紧锁,有些癫狂。

忽的。

裴泽两眼猛然睁开,眼中血丝密布,‘哇’的一声便吐出一口黑血。

内力在经脉中乱窜,不但破坏经脉,还要涌入丹田,以更快的速度逸散。

“走火入魔!”

一口心血喷出,裴泽浑身冰冷,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

恍恍惚惚。

全身发痛。

“我这是——”

裴泽皱眉去想,好半晌,才想起来:“我走火入魔了!”

他记得自己早起练功,心烦意燥、胡思乱想,最终内力暴走,将他冲击的昏厥过去。

“我的伤——”

裴泽觉得自己全身无处不痛。

显然。

这次的走火入魔造成的伤势不轻。

心中不由一沉。

仰面朝天。

眼神空洞。

不知过了多久,裴泽两眼聚焦,惨笑一声:“能保全性命就好。”

他本就是残躯。

如今只是更残一些,雪上加霜,似乎也没什么差别。

留得一条命,能让他侍奉父母就已经很好了。

“这下怕是让爹娘担心了。”

裴泽收束心神,挣扎着坐起身来。

眼中余光扫过,忽的发现房中似乎少了些什么。定睛一看,这才看到,在墙壁上,本该挂着的一件法器不见了。

“该不是娘扔了?”

裴泽心中一急,连忙就要起身。

但两脚刚落地,又忽的一顿,脸上神情变幻,最终摇头道:“扔了也好。如今也没必要留着,徒增烦忧。”

这样一想。

他动作又慢下来,缓缓起身,走出房间。

今日家中寂静。

爹不在屋里,娘也不在院中。

裴泽眉头微皱,心中不安。将宅院里里外外找了个遍,都没找到。他心中有些发慌,连忙走出院中,去岛上找。

没走多远。

就听到一阵欢声笑语,他抬头看,就见父亲坐在轮椅上,母亲跟一个青年在后头推着。远处旭日东升,阳光映在三人身上,映在青年脸上。

裴泽认出来——

“师弟。”

……

“爹。”

“娘。”

裴泽迟疑片刻,还是走上前去。

就见他爹娘脸上难得露出笑容。

特别是母亲,咧嘴笑个不停,听到他的声音转头看来,居然在上下打量他。

“娘,你的眼睛——”

裴泽一见,顿时又惊又喜。他娘早就悲伤成疾,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