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寇季,第一句话就石破天惊。

“林特死了……死在了汴水河畔……”

寇季盯着他,没有说话,往房门外看了一眼。

张元识趣的跑到房门口,四处打量了一下,关上了门,回到了寇季身边,低声道:“没人注意这里。”

寇季盯着张元,淡淡的道:“你从府上拿了三贯钱,买了几个锄头,买了一些鸡蛋。然后在官道上挖了不少陷坑,扔了不少石头,让林特的马车一路从汴京城颠到了郑州。

后来,你又偷偷的喂林特骑的马吃鸡蛋,等林特骑的马吃惯了鸡蛋,你就放弃了再喂它吃鸡蛋。

而是在沟边上的花草上抹上了蛋清。

正是因为如此,林特骑的马,才会谈恋沟边上的花草,把林特扔进了沟里。”

张元一愣,神色有些僵硬的看着寇季,低声道:“小少爷派人跟着小人?”

张元微微抬起头,不着痕迹的瞥了寇季两眼,又说道:“小少爷信不过小人?”

寇季冷哼了一声,道:“我没有信不过你,也没有派人跟着你。只是你做事露出了马脚,差点被人抓住。”

张元心头一惊,追问道:“小人那里露出了马脚?”

寇季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手帕,丢给了张元。

张元了手帕,就看到了手帕里面包裹着一节已经泛黄了的草茎,草茎粘着一些蛋清,已经干了,黏在草茎和手帕上。

张元看到了草茎,脸色一变再变。

寇季冷冷的道:“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做了,那就应该收拾干净首尾。似你这种做事收不干净首尾的做法,很容易被人盯上。”

张元原本还想在寇季面前请功的,如今看到了这东西,再也没有居功自傲的心思。

他单膝跪在地上,郑重的道:“小人该死……”

寇季盯着他,收起了冰冷的语气,淡淡的道:“你应该庆幸自己做事足够谨慎,只留下了这么一个尾巴,还被我及时抓在了手里。

若是你留下的首尾太多,你现在就是一个死人。”

张元抱拳道:“多谢小少爷不杀之恩。”

寇季收起了冰冷的语气,双腿蜷缩在了床榻上,询问道:“御医不是说林特那老倌还能活一年半载吗?怎么就死了呢?”

张元垂下了手,站起身,弓着腰站在寇季身前,低声道:“林特从驿站里离开以后,小人就一路跟着他们,他们到了郑州以后,林特就开始吐血了。

林府的仆人找了几个郑州当地的大夫给林特瞧病,那些大夫拿林特的病没有办法。

林府的仆人们只能加紧了赶路的速度,似乎是打算快点到汴京城,找汴京城里的御医诊治。

只是在赶路的时候,没照料好林特,让林特又感染上了风寒。

林特在快到汴京城的时候,病死在了汴河畔上。”

寇季幽幽的道:“我还以为林特能逃过一劫,没想到,我没有收了他的命,天却收了。”

寇季自语过后,目光落在了张元身上,又问道:“林特回京的路上,你没有再出手吧?”

张元赶忙道:“您吩咐过,不许林特活着出现在真定府,却没说过不许他活着回到汴京城,所以小人在他回程的路上,并没有再动手。”

寇季闻言,缓缓点头。

他对张元吩咐道:“给我牵驴的那个家伙,撞上了大运,被杨文广看中,收入到了军中调教,打算让他做一个跳荡兵。

如今我正却一个牵驴的,你就负责为我牵驴吧。”

不等张元搭话,寇季又笑眯眯的道:“我骑的驴,可不会吃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张元闻言,脸色一变,再次跪倒在地上,沉声道:“小人绝不敢对小少爷您的驴子动手脚。”

寇季摆摆手,“谅你也不敢,下去吧。”

张元起身,张了张嘴,还要说话,可见寇季没有听他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就把喉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等到张元下去以后。

寇季吧嗒了一下嘴,淡然的道:“总算是少了一桩麻烦……”

“哐当……”

就在寇季自言自语的时候,他的房门被从外面撞开了。

寇季刚要喝斥,就看到了曹玮阴沉着脸走进了房里。

寇季一脸意外的看着曹玮。

曹玮低声道:“林特死了!”

寇季假装惊讶的道:“林特死了?”

曹玮重重的点头道:“汴京城里来了人,说林特死在了汴河畔上。”

寇季假装沉吟了一下,询问道:“朝中的诸公是什么反应?”

曹玮皱着眉头,声音低沉道:“没有反应……”

寇季愣愣的道:“所以你才连夜甩开了大军,追过来找我?”

曹玮点头道:“朝中的诸公若是指着鼻子骂我们,埋怨我们没有照顾好林特,那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什么反应也没有。”

寇季略微思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