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等十余骑进了太平村,渐渐放慢了马速,乡间的路太狭窄,走到村子中间时便下了马,众人牵马步行。↗

路上遇到村民,大家纷纷朝他行礼,神情很敬畏,看来封爵的事早已传进了村子。

李素苦笑,怕是以后再也回不到以前了,地位变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变了,他和乡亲们从此不再是平等的身份,想过与世无争的悠闲也不可能了,路上被人遇见就得受人家一礼,这哪里是与世无争,简直是作威作福。

到了熟悉的家门口,大门已打开,李道正仍坐在门槛上,见李素回来,顿时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起身想迎上来,又觉得作为父亲应该端着架子,于是刚抬起半边屁股,又重新坐了回去,笑容同时也收敛起来,一派不苟言笑的样子。

李素下了马,朝李道正跪下,笑道:“爹,孩儿回来咧。”

李道正又笑了起来,看了看李素身后八名披甲骑士,顿时对儿子的这番排场很满意,点头道:“回来就好,走,都进屋。”

说完李道正起身往屋里走,李家大门外不知何时围了一大群乡亲,人人艳羡地盯着李家父子,悄声议论纷纷,迎着众人羡慕的目光,李道正的腰杆不知不觉挺直了许多,细细观察一下,竟有一股睥睨……太平村的气势?

李素转过身朝众乡亲笑了笑,然后躬身行了一礼,乡亲们不论年长年幼,吓得慌忙回礼。

请八名骑士进了大门,李素刚准备把大门关上,李道正却道:“莫关门咧。”

李素一呆:“为啥?”

李道正顿了一下,目光闪烁地道:“……打开门。通风咧。”

看着呼拉拉围在大门口水泄不通的乡亲,李素顿时明白了老爹的小心思。

很好,老爹想开个展览会,展览的内容主打就是儿子,顺便还有八名骑士。

李素只好朝乡亲们僵硬地笑了笑,顺从地开着门。自己则招呼骑士们在院子里坐下。

李道正仍坐在门槛上,斜眼扫了扫乡亲们,然后板着脸大声问道:“听说你立军功咧?还被陛下封了爵?”

“爹,小点声,孩儿听得见……”

“都是爵咧,咋没个礼数?回话!”

李素老老实实道:“是的,孩儿碰运气立了个小功劳,陛下御封泾阳县子,从五品爵。”

“你说啥?大点声!老子这几日耳朵不好使!”李道正侧过头。一只手掌支楞在耳朵边,很浮夸的演技。

李素郁闷坏了,以前咋没看出来老爹竟是如此虚荣的人呢?

“孩儿立功了!陛下封我为泾阳县子!”李素扯着嗓子吼道。

“哦——”李道正终于听到了,满意地发出悠长且舒服的叹息声。

“哦——”门外的乡亲们也发出各种嫉妒羡慕的叹息声,与老爹神同步。

在一众敬若神明的目光里,李道正的虚荣心也得到了最大的满足。

“陛下封了爵,该有官服吧?”李道正又抛出了新的虚荣话题。

李素额角有冷汗流下:“有……”

“去,穿出来。跟我去村里走一圈……”李道正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状,重重地道。

“啊?游街示众?”

“衣锦还乡!”

李素受不了了。我封个爵应该算是荣耀的事情,穿个官服遛狗似的满村游一圈算怎么回事?

“孩儿累了,先睡一觉,明还得去长安城,陛下要召见我。”

一听陛下召见,李道正也不敢显摆了。悻悻放弃满村遛儿子的美好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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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素确实累了,安顿好了几名骑士后便关上房门好好睡了一觉。

一觉睡到天亮,李素打着呵欠起身,八名骑士也向他告别回营交令。李素给每人送了两贯钱表示了一路护送的谢意,然后跨上马。换上正式的浅绯色官服,怀里揣着官身文书和腰牌准备进城了。

临出门前,李道正看着李素,几次欲言又止,李素只好勒马。

“爹,有事吗?”

李道正摆手:“莫事,快去长安吧,陛下召见你,可不敢耽误,快去!”

李素好奇瞧了老爹一眼,也没想太多,见了皇帝陛下后得赶紧回来,东阳还在河滩边等他呢。

…………

打马入长安,李素骑在飞驰的马上,胸腔里充斥着一股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快慰,他忽然觉得,其实当官并不坏,特别是没有实职的爵位,不管事,不瞎掺合,朝廷还得管他这种懒散人的吃喝,一切似乎挺完美的,除了……这一身浅绯色的官服略显娘炮。

进了长安城,李素下了马,牵着马前行。

长安城里一般是不允许策马而行的,“一般”的意思是,偶尔也有例外,比如那几位神见神憎,鬼见鬼愁的开国大将军,尤以程咬金为代表,他们可以在长安城里策马,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