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中,朱棣拿起几份试卷,就用它们拍打着御案,沉声道:“就为了一个乡试,你等就来找朕,俸禄呢?”

“嗯?”朱棣起身,怒不可遏的道:“这点事情都要来找朕,那些俸禄都喂狗了吗?”

王川垂不语,可周述却梗着脖子道:“陛下,非是臣不肯办事,只是王大人他们硬是要把定下来的解元给换了,臣不服!”

朱棣握紧手中的试卷,差点想扔了下去,只是最后忍住了,喝道:“为何?”

王川额头见汗的道:“陛下,臣以为第二名的文章更好些,另有多名考官也是如此说法,只是周大人却一意孤行,让臣等不得不……”

朱棣的脸一沉,然后把试卷丢下去,对几位辅政大臣道:“你们都看看,看了给朕说说。”

黄淮不在,胡广就第一个捡起试卷。

杨荣在边上看到胡广的表情有些捉摸不定,心中一动,就捡起了地上的另一份试卷,正是马苏的那份。

一刻钟多一点的时间过去了,试卷都被交换看完。

“陛下,臣以为……王大人之言有理,这第二名的文章张弛有度,收放自如,显然已经得了我儒家的精髓,当得起一个解元!”

“陛下,臣……”

……

“兴和伯,两位主考官联袂进宫,听说是为了解元之争。”

梁中带着婉婉来了,一来就满脸急色的说了刚才听到的事。

方醒纳闷的道:“一个乡试怎地就拿到陛下的御前去了?那应天府的人呢?”

要是一个乡试都要找到朱棣,估计他也别处理什么政事了。

梁中鄙夷的道:“那应天府的打磨和呗,还不是怕事后被牵连。”

方醒的眸子一动,冷笑道:“那必然是涉及到了厉害人物,可是我方某吗?”

梁中竖起大拇指道:“果然是兴和伯,正是如此。”

“好!”

方醒不怒反喜的拍了拍桌子,边上作陪的黄钟还没反应过来,可想了想之后,他也是笑道:“伯爷今日赶走了武安伯夫人,当真是神来之笔啊!”

方醒谦虚道:“误打误撞而已,倒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我方某也要出一位解元弟子了!”

梁中懵逼的道:“兴和伯,那两考官还在御前呢,何况还有几位大学士都在,这……”

方醒打了个哈哈道:“方某一不拉帮结派,二不招揽人心,何惧之有!”

黄钟看到梁中还是一脸的懵懂,就轻笑道:“伯爷不文不武,不偏不倚,麾下不过是两千多人,而且还有林群安在,何惧之有?”

梁中想了半天,最后联想起方醒重病时,只有太子一家和张辅上门,就喊道:“嗨!我说嘛!兴和伯为人反正,陛下怎会听信了别人谗言!”

看到方醒和黄钟都在揶揄的对自己笑,梁中老脸一红道:“那咱家今日就讨个便宜,兴和伯,午饭可不许轻省了!不然我老梁可不依,郡主更是不依!”

方醒起身道:“好,中午咱们就开席!”

等到午饭时,马苏母子也被叫来了,看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两人都有些懵。

“老师,今日是什么好日子?”

马苏想着如果是谁的好日子,那他好歹也得准备一份礼物才是。

大家都没说话,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最后还是梁中干咳道:“小马啊!别管是谁的,好好的吃,明儿怕是有人没胃口喽!”

人太兴奋的话,一般都是没胃口吃饭的。

马苏看到方醒也在笑,就迷迷糊糊的坐下。

婉婉看了大家一眼,哼道:“我知道。”

方醒赶紧夹了龙虾肉到她的碗里,哄道:“婉婉赶紧吃吧,不然一会儿可没了。”

吃完饭,方醒叫马苏跟着去了书房。

眼前的马苏看着有些抽条,长相稚嫩,方醒笑道:“在文章上为师也没啥能教你的了,可一味地闭门读书不可取,此后你有时间就去跟黄先生请教一下世事。”

马苏一愣,点头道:“那科举呢?”

方醒眸色不明的道:“你这科若是中了,明年的春闱还得看情况而定,若是情况不明,为师想让你再等三年,你可愿意?”

马苏毫不犹豫的道:“老师对弟子恩重如山,别说是三年,三十年弟子也愿意等。”

“哈哈哈哈!”

方醒大笑道:“哪个让你等三十年了!为师第一是看你太小,就算是考中了进士也是白搭,第二……朝中目前气氛不明,不少人都希望让为师远离太孙,最后再给兴和伯的头上加上一个宣力武臣……”

马苏重重的点点头:“老师,弟子懂了。”

方醒起身,拍拍他的肩膀道:“要耐得住寂寞!耐不住寂寞的人,哪怕他才华横溢,可终究不长久。”

说到这个,方醒就想起了解缙。这位大名鼎鼎的神童,终究是前面的路走的太顺,后来就少了些敬畏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