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的时候,为了能让其悬崖勒马,阿兰德龙可就忍不住抱怨起宁卫民的"愚蠢"来。

"你先听听我理解的对不对,你愿意花费数亿法郎去买那两家片公司片库里那些快要被灰尘埋没的电影拷贝。而你只要求他们用三百万买走你想在坎城卖掉的一部电影?"

"差不多是这样,不过你还忘了,他们还要保证在法国五大城市连续上映三周才行……"

"谁在乎这个!"

对於宁卫民的补充,阿兰德龙怒地说,他越看宁卫民平静的度越窝火。

"我真是不敢相信,你这个年纪居然有这么多的钱!我更不敢相信的事,你居然要把钱像扔进大海里一样的浪费掉。朋友!你要花费的可是好几亿法郎啊。别说在你们的国家了,就是在法国你也能过上奢侈的生活了。你为什么要用这么一笔巨款,去换上千部没有多大用处的旧拷贝呢?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可我真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做这种定赔本的交易!"

阿兰德龙的口气因为情绪的波动而变得犀利,然而宁卫民感受到的却是阿兰德龙的关心。

他丝毫不以为忤,仍然面带微笑。

"什么能说没有用处呢?电影可是一门艺术,我买到手的,那是多少艺术大师所创作的艺术品。其中应该还有不少是你和凯萨琳的作品呢。你总不会否定自己的电影吧?当然,或许在欧洲这些东西没有多大价值,但我弄到亚洲就不一样了,许多国家的人们还都没有看过。谁知道潜在市场的规模有多大?别的不说,起码我的祖国电影事业发展就需要观摩大量电影,欧洲是电影的起源,法国更是欧洲的电影强国,我相信我不会……"

但是,他的恭维半点无效。

阿兰德龙非但没有被说服,却反而失去了耐心,他断然插口,很直白地予以批评。

"别想的这么美!你还是太年轻了!而且好像不大了解电影这一行啊!"

跟著,他就列举了他认为的种种弊端。

"你知不知道电影拷贝很难保存的!如果库房乾燥,电影胶片很容易自燃。如果库房潮湿,底片保存不好,很容易发霉变质。所以任何一家专业的片厂都得用温湿的片库来保存,光保存成本每年就要付一大笔钱。"

"为了这个,前些年电影不景气的时候,欧洲的电影公司就曾经大规模销毁过早年的胶片,来回收胶片里的银离子。你为什么要花这么一大笔钱,把别人的麻烦买走呢。你付的那些钱,够他们解决至少好几年的拍摄资金。可这些拷贝到了你的手里,就是你的麻烦了。"

"你怎么变现呢?即便日本的电影市场规模还可以,可你拿到电影院重放,又能卖出几张票?即便是我的电影,想当初那部《佐罗》在日本上映也不过伍亿的票房。现在这些老片子,你光靠出录像带,转租给电视台播放,就是一百年,你也收不回成本。"

"当然,对你来说,或许还有华夏的电影市场。我得说市场规模的很大。可票价太低。尤其我的那些电影,大多数已经由法国政府免费授权给华夏反映,你哪里还有利益可言?更别说华夏的审查制度那么死板,大部分法国电影都过不了关……"

宁卫民严重缺乏电影行业相关的常识,这是事实。

当阿兰德龙告知他电影拷贝保存不易的问题,他了一跳,这是他从没想过的安全患。

而且阿兰德龙的是个对他掏心窝子的老大哥,几乎替他把各种弊端几乎都想到了。

宁卫民真心承情,要说朋友之义,阿兰德龙做得太到位了。

然而即便如此,他感激归感激,却也不能把自己渴望这笔交易达成的真正原因透露给阿兰德龙。

毕竟他的想法太过超前,这个网际网路都没有年代,流媒体为何物根本没法说清楚,更没法去证明可行性。

还有就是电影版权和衍生品行业所蕴藏的利益太大了,他严守秘密,即是怕影响他日后的其他交易,也是出於对自身安全的考虑。

所以他就只能打感情牌,试著从另外的角度,用一部分的理由去解释自己的动机。

"我是为了我的妻子。"

宁卫民顿了一顿,故意表现出对庆子的一往情深的度。

"你大概不清楚我的妻子目前的身份。现在她在日本可不仅仅是一个电影明星,去年她还买下来一家片公司,成了电影公司的老板。我们带来的这部电影就是她买下雾片厂后,独立自主作的第一部电影。"

"可是,虽然这部电影获得了大卖,录像带和原声专辑也收不少。但在日本的电影界,我的妻子还是不能够获得与她的新身份相匹配的尊重。既是因为日本重男轻女的缘故,同时也因为雾片厂底蕴太薄的缘故。毕竟至今只有她这么一个女性成为了电影公司的老板,而且她的片厂又只出品了一部电影。"

"实际上,我妻子的雾片厂不但没有自己的片库,缺少剧本,缺少人手,几乎什么都缺,就很难让日本的电影同行重视她,相信她能长久身在日本电影那些主导者之中。所以要是我们能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