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上,宁卫民都准备好了大部分行李的那天。

他名下位于一座5丁目6番8号,那座花了两亿一千万円,最早拿下的三层小楼出事了。

因为是阿巴托性质的铁皮房,又年久失修,三层天台上放杂物的篷房顶子,居然被夜里突降暴风雪的大风掀飞了。

断裂的大铁皮砸中了相隔不远处写字楼的一家公司的玻璃窗。

结果因此惊动了警方。

宁卫民很快被警方找到。

然后用警车带到事故现场,需要他签字画押,并承担相应责任。

不用说,这件突发的事故可是把宁卫民给吓坏了。

因为真要是弄出人命来,或是有人受伤,赔多少钱先放一边,弄不好他会被赶出日本去的啊。

他在东京这半年的努力布局,重大筹谋就会付之东流啊。

那还谈什么宏图大业啊?也别割什么日本韭菜了,只能铩羽而归。

但好就好在事发的时间是晚上,现场并没有人受伤,只有财产损失。

而现在的宁卫民不但有自己的律师,而且早就通过左海佑二郎给名下房产买了各种保险。

将近七十八万円的维修费都由保险公司来承担了,于他个人而言,经济损失不大。

于是宁卫民再顾不得后怕,也顾不得其他了,赶紧做好一件事。

第二天,一点傲骨没有,去跟受损的物业公司和租户赔礼道歉。

他答应马上排除所有危险可能,并保证不再出现此类事故。

而且除了应有的赔偿,还送了物业公司和租户贵重的礼物。

如此,才成功取得谅解。

然而后面怎么拆除楼顶上那毁损篷房的其余部分,却不是一般的困难。

因为眼下可忒不是时候了。

打个比方,大年三十你要在国内想雇工干活有人愿意来吗?

这都不是钱的事儿了,宁卫民想请为自己装修的公司帮忙根本没戏。

人家直接就拒绝了,说公司已经放假。

可要是不紧急拆除,拖到新年假期后又不行。

谁知道会不会再出现类似的事故呀?何况警方也不答应啊。

就连律师都提醒宁卫民必须尽快处理周全此事,否则就事儿大了。

最终,宁卫民被逼得有点没辙了。

只能是用重赏把自己书店的两个店员给叫来帮忙了。

再加上谷口主任的好心协助。

以及左海佑二郎作为连带方,责无旁贷的辅助。

他们几个“二把刀”才在一天之内,把天台的篷房残余部分都拆解下来,运进室内去了。

为此,所付出的代价就是,一个书店店员的手还划伤了,被送到医院打了破伤风针。

而宁卫民更惨,因为身子骨单薄,冒着风寒干活。

压根就不适应体力工作的他不但笨手笨脚,手臂剐蹭伤不少,而且还受了风寒。

从12月31日晚上十点多,他回到赤坂公寓就感到头疼,身体疼,不舒服。

连打开电视看nhK的红白歌会,边等着庆子的演出,边吃寿喜锅都没味儿。

最初他还以为是累着了,或是冻着了,喝杯家里带来的小酒儿缓缓,洗个热水澡睡一觉就好了。

可事与愿违,也许恰恰就这杯茅台酒喝坏了。

1986年新年的第一天,多好的日子,凌晨两点,他居然发起高烧来了。

吃了自己从国内带来的退烧药和消炎药后,他一直睡到中午也没见好转。

而且还咳嗽,难受的厉害,根本没法出发去京都。

于是想了想,他只好给曲笑打了长途电话。

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这边遇到的突发情况。

他就说“目前看,我实在没法出门,只能爽约了。还是你自己一个人回国,把我的机票退了吧。有什么事儿,咱们回头再说。”

曲笑听了后当然很担心,当即表示自己也不回了,马上要去买火车票转道东京,好照料宁卫民。

宁卫民听了感动是感动,可很不好意思。

就说让曲笑放心回国。

其实自己没什么,已经吃了药了,大概睡两天也就好了。

然而曲笑仍执意前来,争了几句,宁卫民因为实在疲惫,也就不矫情了。

他就说,“你愿意来就来吧。不过我这儿除了药,什么都没有。因为计划要回去,冰箱里的东西都处理掉了,空空如也。辛苦你再买点吃的东西。”

可结果呢,宁卫民才安心睡了没两个小时,就又被电话吵醒。

接起了电话,他才知道事有不巧,曲笑那边居然同样遇到了变故。

就是刚刚,这丫头跟京城家里打长途告知行程有变。

没想到她父亲一听就急了。

电话里告诉曲笑,她妈妈头几天就因病入院了。

说就是因为家里知道她明天就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