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队的邮迷对突如其来的搭讪,一头雾水。

邮贩子,“嗨,我们是不认识,可聊聊不就认识了嘛!反正来这儿都是为了邮票来的。哎,你有集邮证吗?”

“有啊,我从六里桥赶过来的,就是为了买整版票。可惜,今天车抛锚坏半道儿上了,那个破公共汽车啊。害我起个大早赶个晚集。”

“那我都不用问你就知道,你排这么后头,心里肯定着急。你觉着你自己能买到邮票吗?”

邮迷认真地说,“应该能买到吧,虽然我来晚了。可刚才集邮总公司的领导都出来作保了!”

邮贩子撇着嘴拨楞脑袋,“我看没戏,你看你前面排了多少人?那是上万人!就说你能买到,那得排到哪会儿去了?三四个小时算好的,下午见吧您……”

邮迷被说的意志消沉了,登时哀叹一声。

“这倒是啊,我估计这一天就算是搭进去了。可又能怎么办呢?我也只能坚持,要不真就白跑了。”

邮贩子顺水推舟,“还是我来帮你解决问题吧,我手中有。卖给你怎么样?”

邮迷睁大了烟酒。“你说什么?你手里有?太好了。”

邮贩子立刻看看左右,趁人不注意,把身上的包打开,一个大硬皮册举到那人眼前,给邮迷看。

里面是许多鼠年的生肖邮票,有单枚、有四方连,还夹着至少二三十张的整版票。

邮迷惊呆了。“你怎么能买到这么多……会不会是假的?”

邮贩子诚信遭遇危机,深受刺激,大怒,“嘿,你这人,怎么胡说八道啊!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假的?可能吗?全是真的,这是1月5号那天,我们凌晨两点起来,跑到和平门集邮总公司排队买的。我拿出一张给你看看,品相特别好,你要不信,咱们到大可以找个邮局,让人看看啊。”

邮票贩子的做派彻底把邮迷震唬住了。

“那……就没这个必要了!整版的多少钱?”

邮贩子版着面孔回应。

“十块!”

邮迷被吓了一跳,半天才反应过来。

“什么,十元一整版?坐地翻了差不多一倍啊!你干脆抢钱去得了!……”

“什么叫抢钱啊?真有心买,你可以还价嘛。”邮贩子沉着脸,反问,“那让你说,多少钱?”

“最多七块一版!我可以买你两版。给你十四!”邮迷义正词严,拿出了大户的气派。

“哈哈,你想得美。这价还想两版,占便宜没够啊你。十八。我这还看你买的多的份儿上。”邮贩子心有不甘。

“不行,十五,这是上限,不能再高了。”邮迷摇头。

“我习惯三口价,十六块。”邮贩子露出了气疯的神情。“再说就十七块。”

想不到邮贩子又降了两块。

“你再便宜点,这一版不过六块四,你别挣钱没够啊。”

“什么话?我这是辛苦钱好不好,你琢磨琢磨就今儿这温度你等几个小时什么滋味?我排队那会儿,还是黑天,比这太阳底下可冷多了。”

“好吧。”关键时刻,邮迷被这次降价的幅度打动了,又怕真惹恼了邮票贩子。

于是顺势砸下了小锤,“成交!”

成交之后,邮迷的心里,便会有一阵满足感。

快乐,是邮迷们的最大美德。

满足,便是他们此项美德的常见表现形式。

高高兴兴的带着整版票离开了,无比庆幸今天省了大事儿。

然而邮票贩子却美滋滋的点燃了一颗小烟,为自己的聪明智慧,以及演技样样得意。

心说了,傻帽!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老子还亲自去排队买啊?

切,你要死活坚持十五块,我也就卖你了,谁让你意志不坚定啊,活该。

就这样,投机倒把的行为不断的上演。

于是逐渐的,本来已经平静有序的体育场内外有乱了起来。

其原因既有某些票贩子态度蛮横无理,和买家商议价钱闹了矛盾的缘故。

也有他们卖了邮票后,又借机把一些买主儿原先位置给接手占了,还想低价继续购买邮票倒卖,惹来身后人们不满的缘故。

但就在安保人员随之紧张起来,为新的骚动焦虑的维护秩序的时候。

他们却不知道,这一天最为猛烈的风暴已经在酝酿之中了。

甚至这一次,连票贩子都被裹挟与其中,也要情不自禁为之疯狂了。

因为十点半左右,无论工体的北门还是东门。

都有人在铁栅栏之外,举起了一块牌子,公然收购鼠年生肖票。

上面写着的价钱相当的诱人,十元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