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卫民虽然知道邹国栋有心作怪,难为自己,可也知道他这人没坏心眼。

无非针对自己习惯了,他们的关系也就处得跟电视里的一休哥和吉梗店老板差不多了,权当是个斗智的游戏罢了,便让他直说无妨。

哪知道邹国栋说的居然还真是件要紧正事,而且是此时谁都束手无策的事儿。

要是解决不好啊,肯定影响酒店的正常经营。

敢情最近国内,在京城涉外饭店服务员,导游人员等涉外旅游工作人员中,艾滋病恐怖症正在扩大。

京城的饭店服务员,现在最讨厌的是打扫外国人的房间,他们都说,“要是染上艾滋病怎么办?”

有的导游甚至极力回避和外国人握手。

具体到他们的酒店,虽然没开业,却也有这种恐慌在蔓延的苗头。

好不容易招聘上来的那些员工有不少人因为害怕染病在动摇,好些人甚至为这个有了想辞职的心,真的是恐惧到了骨子里。

宁卫民一听就明白了症结在哪儿了。

其实关键还是在于这个年代对于这种疾病还研究不够,相关信息不透明。

可能就连国内卫生部门也没有太多有关这种疾病的资料,就更别提了解和治疗了,能确定的只是这种病不正经,没法治,是绝症,而且很快就能致死。

以至于以讹传讹,在人们普遍缺少相关常识的情况下,引起了涉外服务人员的恐慌,让大家把这种病视为洪水猛兽。

现在的人们都普遍以为,只要接触过艾滋病人用过的日常物品,就能被传染呢。

于是他还真就当仁不让了,等到上楼之后,为了辟谣,他就坐下来认认真真,非常耐心的把自己上辈子所了解到的相关常识拿出来办了一届科普班儿。

主要他解释的是几种艾滋病传播途径的问题,还有艾滋病其实本身并不致死,只是侵蚀人的免疫力。

最后艾滋病人会死亡,全是因为缺乏免疫力导致的并发症。

结果他肚子里的货把这几个人一下就镇住了,都听傻了。

宁卫民为此多少有点沾沾自喜,心想咱是谁啊,这点儿事儿澄清还不容易嘛。

岂料乐极生悲,他还真莽撞了,因为他看着一桌子的好酒好菜,除了顾着神侃显摆,就剩下琢磨吃喝了,结果却恰恰忽视了一件重要的事儿。

就这样,现世报。

等他刚一说完,随后邹国栋就问了他一个没法回避,更没法回答的问题,太让他尴尬了。

“卫民,挺专业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专门研究这病的专家呢。哎,可我就奇怪了,这些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感兴趣?看来对这病你是真没少下工夫啊……”

“我……”

看着自己老婆庆子和宋华桂,甚至是邹国栋的老婆,这三个女人无不用复杂且疑惑的眼神审视着自己。

宁卫民靠着前世掌握信息出风头的得意劲儿瞬间不翼而飞。

取而代之的是意识到因为飙车太快,已经进入死胡同的一头白毛儿细汗啊。

他今天算是明白了什么叫语多必失了。

妈的!居然“作茧自缚”这个词儿,也有一天能用在我身上?

………………

拜访过宋华桂,看了即将开业的酒店之后,接下来的时间里,宁卫民片刻也歇息不得。

因为除了他和庆子都需要配合两位老人筹备他们京城的婚礼,他个人还有很多公事和私事都需要处理,许多的人得见。

就连松本庆子也因为电影《李香兰》和电影原声专辑在大陆内地上映的事,日程排得满满的。

这并不奇怪,能者多劳,庸者逍遥,其实是很正常的现象。

否则的话,庄子也就不会说出,“巧者劳而智者忧,无知者无所求,饱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这样的话来了。

有钱的人之所以比穷人还忙碌,追求的是更高的价值。

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创造社会财富的“工具”。

如果他们停下来“工具”就失去了作用,他们的人生也就会失去目标,没有了意义。

这趟回来,其实在宁卫民心里,最重要的还是他去年洒下的种子――宫廷黄和紫金箍,一个是京城油鸡,一个御田胭脂米。

所以在其后,他哪儿都没去,直接先奔了农大,分别见了两个项目合作小组的主导人。

还别说,在当代有钱就是好办事,这两样东西落在行家的手里还真的都搞得挺不错。

先说这农大下属试验草场放养的鸡,从最初一百只左右,已经扩栏了有将近五百只了,而且为了完全还分群到了三个草场饲养。

虽然说具备宫廷黄体貌特征和生产特性的油鸡也就一半,选育,饲养的道路还很漫长,距离能够形成产业化的一天还很遥远。

但这应该算是已经成功保住了这个京城最好的鸡种,再也不会出现什么意外而使其灭种。

而与此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