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名字而已。咱们大可以说是新春联谊会,或者新春游园会啊,甚至是皮尔·卡顿公司和美协共同冠名的雕塑艺术游园会。叫什么重要吗?这根本就不是实质问题。”

“实质问题是天坛的斋宫适合举办这样的活动,老百姓也需要这样的文娱活动。别看斋宫不是庙,可和原来的庙一样,也能让人进去逛。而且里面的内容相当吸引人。无论是雕塑作品还是我们公司的服装,哪种不比去庙里看神像有意思?”

“还有外面呢,天坛公园的面积可就更大了。没有车来车往,全是游客可以逛的地方。我还能让园方配合,再举办一些猜灯谜、舞狮、踩高跷、曲艺表演一类的群体活动。你说到时候热闹不热闹?”

“难道这不是有益于人民群众的审美提高?难道不符合社会主义的精神文明建设的需要?到底是创新还是守旧,就看你嘴一张一合,到底怎么说了。关键是这个第一难得啊。咱们办成了,以后就是别人效仿的样板。”

“我真是为你着想,替你着急。你看你进服务局,不赶紧立点显眼的功劳,什么时候才能往上走一步啊?你还真打算韬光养晦,慢慢来啊?”

“作为朋友我得劝你一句啊,有时候你不能太稳了。官场里的事儿我到少也知道点,一个萝卜一个坑,乌纱帽永远比人少。但凡有点好事,就得迎来多少人不要命的争抢。你别以为自己局里有人,什么都给你铺垫好了,常言道,人外有人,比你关系硬的肯定有。所以你还得自己争取机会啊。”

“而且这件事就因为没人做过,阻力才小。就因为好处还没人看见。你才有可能揽过来,办出彩儿,入领导的法眼。否则我就是把机会塞给你,诚心帮着你出头,都未准儿能让你落着功劳。你想啊,真是人人都明白的好事,别人就能摘了你的桃子。”

乔万林本来还在认真的思考。

可听宁卫民说到最后,“噗”一声,一口茶全喷了出来,不禁尴尬苦笑道。

“道理是没错。可你也稍微婉转一些啊。太直白了,连我都听着脸红……”

宁卫民却直话直说,透着心怀坦荡。

“这不也没外人嘛。我跟你兜圈子干嘛,咱们俩都是做事的人,把精力和吐沫放在讨论实务上好不好?难道你跟我兜圈子,你不嫌累啊?”

“明着告诉你,这事儿办成了,有很大的把握会上新闻啊。《新闻联播》不好说,但京城电视台是没问题的。而且我还会在报纸和广播上一起做广告的。全方位宣传。保证对得起你。”

“其实说实话,有美协、天坛公园和我们皮尔·卡顿的三块金字招牌撑门边。不少人还是愿意给面子,开绿灯的。这事儿真的风险不大,收益不小。我还真不是非得找你,才能办成。我为什么非要拉你一起干,不就看在咱俩是布衣之交嘛。你承认不承认,你说我够不够朋友?”

乔万林一想也是,登时又笑了,但这次是欢畅的。

“哎,我说不过你。您都把自己当皇上了,你怎么说都对。不过你能对我这么开诚布公,有好事还想着我,我还是很感谢的。”

“那我也直说了。我现在可只是一个副科长啊,而且还有个‘代’字,能力很有限。你到底需要我出面做些什么事呢?”

“这事我虽然愿意干,可你可别给我出难题,否则最后咱们白费力气,反倒是你自己失望啊。”

宁卫民神色平静极了。

“哎呦,就等你这话呢。我还不了解你的情况吗?你要办不了,我都不会跟你说,那不浪费你时间吗?”

“实际上,我就需要你们服务局提供饮食服务,在斋宫外头弄点户外小吃点儿。一个摊儿两三个人就行。”

“比如什么都一处的烧麦,锦芳的豆汁儿,丰泽园的烤馒头,瑞宾楼的褡裢火烧,穆家寨的炒疙瘩,茶汤李的茶汤,天兴居的炒肝,丰年的灌肠,南来顺的清真小吃……”

“如果方便,你要能再把区里的手工艺品和艺人组织一些来,那就更好了。比如什么面人、彩蛋,绢花,脸谱,毛猴,玻璃葡萄什么的……”

就这样,当一番比较详细的深谈过后,两人拍手成交,心里都很愉快。

宁卫民无疑早就对这件事给自己带来的诸多好处心有成算。

而乔万林却亢奋的看到的自己需要沉寂的日子在日历上大大缩短了。

一旦立下这件奇功,社会影响发酵,局领导就肯定不会再忽视他了。

后面的亲戚也会为他争取更好的机会,等于立足的基础就能直接上了一个台阶。

远大前程无疑在前方闪闪发亮。

但很可惜的是,这场两人还很感兴趣的谈话终归没有再继续下去。

因为外面传来的几声刺耳的汽车喇叭声还有张士慧听不清的叫喊,结束了这一切。

就连屋顶上的一群麻雀都受到了惊吓,“扑棱”一下飞散了。

宁卫民和乔万林赶紧一起走出了屋子,到院外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出外门,两人就看见了宁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