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爷,本朝宣德五年的时候,就开始实行南军转漕、北军备边之法。所谓的南军转漕,就是将南方的一部分军队转变为漕运军队,称为运粮军,由漕运总兵官管辖,专门负责往北京运粮。这个办法既减轻了粮户的运粮负担,又给十余万南军找了事儿干,可谓一举两得......而运粮军的兵额是12万人,实数当然没有那么多。但是把靠着运河吃饭的百姓算上去,100万人都不止啊!这群人世世代代都靠运河吃饭,早就不会种地,也不懂别的营生,一旦废止漕运,他们当往何处去?请陛下三思而后行啊!”

操将水师的总兵刘孔昭,正满脸堆笑着坐在船舱里面,很认真的在给顺江东下,去江南化缘的大明天子朱由检解说着运粮军的由来和目前的状况。

现在已经是大明崇祯五年的十月初了,朱由检已经在承天府和武昌府同湖广十几个府的知府还有士绅领袖见了面,并且敲定了大幅增加田税、官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以及巡抚议税和大府征税等事宜。

虽然并不是所有地方的士绅都和襄阳、武昌两府的士绅那么热爱大明,坚决要求多交税多纳粮的。但是2000万石之数(指入襄阳仓的数目),总算是勉勉强强的谈了下来。

而且整顿汉江、长江、湘江等湖广境内各条水道上的税关,以及对汉口镇开征商税的事情,也都有了眉目。汉口的豪商们都是聪明人,看见汉水上浩浩荡荡而来的“要饭船”立马就服软了,答应向湖北巡抚衙门缴纳每年30万两白银的包税,而且还凑了100万两献给朱由检本人......

虽然朱由检对湖广奸商的表现有点不大满意——奸商毕竟是奸的,比那帮土财主难对付啊!

不过朱由检还是决定放过这些湖广奸商(其实他们主要是陕西人),因为他接下去有更难缠的奸商要对付,和他们相比,湖广的奸商还算是老实的。

而更加难缠的奸商当然就是以郑芝龙、沈廷扬为首的东南海商了。

他们可不怕什么百万要饭之众......你来多少,郑芝龙都能用船运去大员岛开荒。

在崇祯四年闽南大旱的时候,刚刚被熊文灿招安的郑芝龙就运了几万闽南饥民去大员岛开垦,甚至还一人给银三两,三人给牛一头......光是这几万人渡海,郑芝龙就得拿出十几万两银子和上万头牛!如果再加上船工的开支和在大员岛上抢地盘的开销,至少就是几十万上百万的开支!

另外,根据熊文灿和庞天寿的奏报,郑芝龙手头还有大约三万人的武装和数百条船,还装备了大量的火铳、火炮!再加上大员岛上的根据地,朝廷拿这个大海贼根本没辙。

现在大明朝廷的水师别说和郑芝龙打,就是比最基本的航海技术,也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啊!

郑芝龙的船队是南下南洋,东去日本,往来自如。

大明朝的水师最多也就去朝鲜转转,根本去不了日本......要不然万历朝鲜之役的时候派个舰队去骚扰日本沿海多好啊,那样战争就不会打那么多年了。

至于沈廷扬他们家倒是比郑芝龙对大明更忠诚一点......但是百万要饭之众一样吓不住他们。

因为现在蓟辽军的粮饷都是他们在运,朱由检怎么都不能和他们翻脸啊!

可郑芝龙和沈廷扬为首的海贼、海商,又是漕运改海最大的受益者,一旦漕运改海运,这两个奸商立马就能把买卖开到天津卫了!

而过去漕运的油水,立即就会被他们两个还其他一些海商瓜分掉。

这俩贼要是不拿个几百万出来补偿一下,这事儿可就不大好摆平了......想到这里,朱由检叹了口气,当年逆子好像没费什么劲儿就把郑芝龙和沈廷扬拉过来啊!这回本皇帝亲自出马,又该从何处入手呢?

......

南京城内,秦淮河。

两岸垂柳河为镜,碧波滟滟水光阔。

一艘画舫缓缓在河上行过,隐隐约约可以听到,画舫当中传来的杳渺悠长的丝竹之声。历经了白日的喧嚣之后,暮色降临,秦淮河上又多了几分宁静。秋风徐徐而来,让人格外舒畅。

白面书生贵公子似的沈廷扬居然皱着眉头,一脸的忧愁。

让他感到忧愁的原因是沈家的海贸生意最近遭遇到一个重大的挫折——朝鲜王国的首都汉阳,在去年冬天的时候被多尔衮指挥的后金军占领!

虽然朝鲜国王李倧在李信所军的保护下,抢先一步开溜,没有逃去南汉山城,而是去了从高丽时代起就成为国王避难去处的江华岛。但还是没能阻止朝鲜北部大片领土沦陷,也没能阻止一部分朝鲜王国的两班官员投靠后金。

到了年底,孤悬在朝鲜近海的皮岛也遭到了后金八旗兵和投靠后金的八旗朝鲜水军的攻击。

由于毛文龙这几年间将自己的发展重心,因此逐渐将皮岛上的军民迁往金州卫。到了崇祯四年,毛文龙又夺取了复州卫的永宁城,从而确立了对金复二卫的有效控制,所以就更需要人口填充进去。因而就把皮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