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位于汴河要冲,又是东都洛阳的重要门户,自隋朝开通了沟通南北的大动脉运河之后,沟通黄河与淮河的汴河,更是让开封占尽了天时地理人和,进入到了一个高速发展的时期,成为了一个水陆交通都极其便捷的大都会。

而此时,治所便在开封的正是宣武军节度使朱温。宣武辖下汴州,宋州,亳州,颖州,尽皆是富裕膏腴之地,此时朱温治下,有户十余万户,超过五十万人口。

李泽一直都很忌惮朱温,因为宣武军从地理条件上来说,便占据着极大的优势,守着开封,便等于扼住了中原的咽喉,而宣武的富裕,使得朱温能够拥有一支装备精良,战力出色的军队。而此时的朱温,可谓是礼贤下士,仁厚治政,使得治下对其极为爱戴,其影响力,可不仅仅限于宣武一地。

相比起第一个举起旗子造反的张仲武,以及现在跳出来想要吞并昭义的田承嗣,不声不响的朱温的实力,只怕要远远凌驾于二人之上。

在李泽看来,此人不动则已,一动只怕便要惊动天下。

正是四月时分,汴河两岸,草长茑飞,堤下无数垂柳随风而舞,在水面之上荡起层层涟漪,更有风从远处吹来瓣瓣桃花,落于水面之上,顺水而下。

汴河之上,有小船载着客人徜徉于岸边,或坐于船头挥毫作画,或手持书本吟诵不已,当然,更多的则是手持钓杆,做那孤舟钓鱼客。而在河中心,更是有一艘艘大型的画舫划过,丝竹歌舞之音不绝于耳。偶尔能见到巡逻的兵船经过,船头之上,持戈肃立的士兵,成为了另外的一道风景线。

这只是汴河之上,春日时分,最为普通的一天而已。但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今天,却是极不普通的日子了。

平卢节度使候希逸掀起帘子,贪婪地看着汴河之上无尽的风情,不停地摇光着手里的酒杯,叹道:“朱帅,比起你的汴州,我哪儿,就完全像是穷乡僻壤了。”

身材肥硕的宣武节度使朱温大笑着,脸上的肥肉都一颤一颤的:“你羡慕我这,我可还喜欢你那儿辽阔无垠波涛光涌的大海呢,小小河沟,也就只能养些虾鳖,哪里比得上大海,里面可是能藏蛟龙。”

“朱帅说笑了,如今我是度日如年呢!武威咄咄逼人,李浩小儿,屡屡兴兵犯境啊!”候希逸愤愤不平地道,派出去五千骑兵,本来是想打个秋风,占点便宜,岂只却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这一战,可是让候希逸当真是心惊胆战了。生怕李泽举大兵报复,不过李泽压根儿便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居然将俘虏的平卢兵将尽皆放回,还出言恫吓自己。羞恼无比的候希逸现在在平卢的威信随着连二接三的失利已经是大幅下跌了。

“且看他起高楼,且看他楼塌了。”天平军节度使曹煊笑道。“别看他现在声威赫赫,但只怕不会长久。朱帅,张仲武哪边,可有什么消息?”

朱温喝了一口酒,微笑道:“张仲武虽然连连大败,但实力犹存,如今退守营州,只要平州能守住个一两年,那张仲武指不定便能咸鱼翻身,到时候,还有得李泽好瞧。”

“营州辽州那种地方,苦寒无比,杂胡野人充斥其间,张仲武想要翻身,只怕难了。”兖海节度使代超不以为然地道。

朱温摇头道:“代兄,你没有去过那地方,自是不知那地方的妙处。千里沃野啊,种子撒下去,不用管他,到了秋后,便有满满的收获。那些杂胡,野人,如果能训服,便是天然的战力,这些人虽然野蛮无比,但如果能为己用,则好处多多,而且,张仲武早就在高句丽留下了后手,如今只怕高句丽快要成为他的后花园了。张仲武虽然丢了卢龙大半领土,但离势穷道孤还远着呢!”

“这便好,这便好!”候希逸喜滋滋地儿地道:“如此,张仲武便能牵制住那李泽,让李泽这混帐,不能碍着我们的事儿了。”

“候兄这话说到点子上去了。”朱温呵呵大笑起来:“说句实在话,武威这两年仗打下来,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武威军队的战斗力,也着实不能小觑,易水河畔一战,纵然我只是事后听说,也只感惊心动魄。其人以一万步卒,硬扛张仲武两万骑兵的轮番冲击而不溃,想想便令人心惊。好在与张仲武连番大战,李泽虽然赢了,但却也只能算是惨胜,自身损失也不小,只能息兵休养,不但给了张仲武喘息的机会,也让他对于中原局势有心无力。但此人,日后必然会成为我们最为强劲的对手。”

候希逸道:“朱帅,既然如此,我们何不趁他病,要他命,只要朱帅一声吆喝,我们四家组成联军,自我平卢出击,一路横扫过去,灭此朝食,岂不美哉?”

一语既出,朱温,代超,曹煊都是大笑起来,看起来李泽给候希逸真是在心里造成了莫大的阴影,以至于他说话都不经脑子了。

“放着富庶的中原我不要,我去跟他争北地那苦寒之地干什么?”朱温笑道:“更何况,他现在就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虽然在舔着伤口,但此时,却也是最为危险的。他将麾下大将石壮的两万精兵调加翼州,将沧州的陈长安所部数千甲士调至棣州与李浩合兵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