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闽地的海商影响力最为强大的区域,莫过于泉州了。曾经的泉州,是与广州港并列的大唐对外商贸的重要港口之一,千帆云集,遮天蔽日的盛景现在早已成为了过往黄花,但海商们对这里的渗透和影响,虽然有所减弱,但却并没有消失。

特别是在郑裕等一众海商在得到了高象升的支持,又能重操旧业之后,在大唐内卫的操作之下,海商对这里的官员、军兵们的渗透,反而更加地频繁了。

在这些艰难的日子里,这些人还能过得比较滋润,不至于饥寒交迫,便得益于仍然在以走私的名义进行着海贸的郑裕等人。

而现在,是到了他们回馈的时候了。

看起来郑裕等人现在被容宏打得节节倒退,一路退向泉州。但稍有见识的人都能看明白眼下的局势,这只不过是南方联盟最后的回光返照了。这一阵子的疯狂和高潮过后,他们必然迎来低潮。而这一次,只怕他们再也没有重起之日了。

所以当郑裕等人退向泉州的时候,泉州暴发了起义。

在驻泉州的容氏心奉命出兵两路夹击郑裕之时,士兵造反了,百姓上街了。一个个忠于南方联盟的官员被击杀,他们有的死于家中,被自家奴仆一击致命,有的死于军营,在巡视的时候,毫无征兆地便被一名普通的士卒一箭毙命。

城内处处爆发着冲突,平时温顺不已的人骤然之间便露出狰狞的面孔,平日似乎无话不谈的朋友在下一刻,却实然白刃相向,一处地方最基本的信任完全崩塌,整个泉州陷入到了混乱的状态之中。

随着城内的爆乱,驻扎在泉州港的容氏最后一支舰队,也陷入到了熊熊的火海之中。数十艘舰船一夜之间,被烧成了一堆残渣。

虽然说容氏舰队早就无法出海与大唐水师争锋,但在沿海巡逻,依靠着船人灵活的优势,依然可以在近岸浅水区给唐军水师制造一些麻烦,延误对方进攻的时机,现在,却也化为了泡影。

混乱在郑裕等人进入泉州城后,才被平息下来。

归为平静的泉州蕐止疮夷。

容宏率部抵达泉州之后,却也暂时停止了对泉州的进攻。

因为已经没有意义了。

不能彻底在野外消灭这个敌人,而强行攻城,对于现在的容氏来说,并不是一件划算的事情。现在容宏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要保证他在福建掳掠的大量财富,能够平安地运走就算万事大吉了,至于地盘,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将郑裕所部堵在泉州一段时间,便足够运送财富的队伍走出足够远的距离了。

一边预防着泉州城内的郑裕所部出击骚扰,一边安排着随后的撤退事宜,容宏也对重回这片他安身立命的地域不再抱任何期望了。

失去了海上的预警,让容宏对于大唐的水师方面的消息,完全没有了可靠的信息来源。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在泉州尽心尽力地堵着郑裕等人的时候,一支庞大的舰队,已经抵达了福建近海。

“任将军,前面是浅海了,我们的大船可就过不去了,我这就派小船送你们上岸。”李浩看着不远处郁郁葱葱的海岸线,道。

“不必了!”任晓年呵呵一笑:“不过两三里水面而已,我们游过去就好了。你船队之中能过这片浅海的船只不多,一船一般的送,得搞到什么时候,现在我们可是要抢时间,不能让容宏把福建百姓的民脂民膏给抢走了。多一刻功夫出来,说不定就能将他们全都堵住,将东西抢回来。”

李浩大笑:“据探子说,容氏在福建抢掠的钱财多达上千万贯,这还不包括那些丝绸珠宝之类的,要是你能全都抢回来,陛下一定会极为欢喜,徐主席更是会高兴的睡不着觉,至于户部的王明义孙雷,等你回去之后一定会请你吃饭喝酒。”

“不敢奢求这么多,只求戴罪立功。”任晓年拱了拱手,转身揪着一根绳子,像一只猿猴一般轻盈地一荡,便下了李浩的旗舰,落在了一条小舟之上,向着战舰拱卫着的一批大型商船驶了过去。

片刻之后,数十只商船从战舰的队伍之中驶了出来,一直向前,只到再也无法前进,这才停了下来。

他们没有选择适宜靠岸的深水区而是挑中了这一片浅水滩,是因为这个地方距离他们的目标最近,而其它任何一个适宜大型战舰、商船靠岸的地方,距离他们的目标,至少要拉长一天的距离。

这在任晓年和李浩看来都是不可接受的。

一天时间,说不定就关系到这一次大型黑吃黑行动的失败。

朝廷差钱,到处都差钱。

但让现在的大唐朝廷去劫掠百姓,别说上头不同意,便是大唐如今中下的百姓也会不同意,因为朝廷要是对南方联盟的百姓这么做了,开了这个头,指不定那天就会对他们下手了。这样失民心的事情,长安自然是不干的。

但是呢,你容宏对福建百姓这么干了,我再去抢回来,然后将其中的一小部分又发还回来重新建设福建,便能轻而易举地赢得偌大的民心。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又怎么可能知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