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雪原之上,一望无际。十数匹战马突然自天际出现,黑色的甲胄,黑色的披风,与天地之间的一片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伴随着马嘶之声,战马纷纷停了下来,十名余骑士除了拖后的数人之外,其余的都翻身下马。众人取下头盔,拉开面罩,露出一张张青春逼人的脸庞。

为首的一人自腰间取下一个皮囊,仰脖子喝了一口,递给了旁边一人,每人喝了一口之后,为首的队长又将皮囊系在了腰间。

这是右骁卫专门给斥候配备的烧刀子,其它人可没有这个资格。

酿酒是极耗粮食的,只有在丰年的时候,朝廷才会允许私人酿酒,更多的时候,却是禁酒的,而武邑产的烧刀子更费粮食,又因为度数极高,一般都用来作为医护人员为伤员消毒所用,一般人,压根儿就没有机会享用。

而实际上,这种烈酒,除了一部分人外,更多的人也并不喜欢,实在是劲道太大。

但这些斥候就不然了,他们大部分时间脱离大部队,一般只是小队集体活动,想喝一口热水都是奢侈的事情,这种烧刀子就是他们的最爱了。

一口烈酒下肚,脸上也浮起了一层红晕,斥候们纷纷地从马褡裢里取出一块毛巾,用力地给自己的战马擦拭着身子,小半天的奔驰,又是在这样的雪地之中,即便是再好的战马,此时也是大汗淋漓了,不把汗水擦干,这样的天气,很快便会冻成冰碴子,这对于战马,可有着不小的伤害。

对于他们来说,战马,可就是第二条命。

“李中郎将太小心了。这样的一望无际的大雪原,能有什么埋伏?”一名斥候笑道。“就算是有埋伏,就那些野人,奴军,能是我们的对手?我看是埋伏不成,倒要被我们反杀吧。”

“闭嘴!”为首的什长沉下了脸:“服从命令就好,我们就候就是干这个的,怎么,还委屈你啦?什么时候学得这样多嘴多舌了!”

“是,队长!”斥候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什长教训道:“即便是一只蚊子,还能吸你一口血呢!小心无大错。”

“知道了什长!”看到队正神色严肃,本来嬉笑的斥候们,一时间也都郑重了起来。

“休息半个时辰,然后继续前探十里,然后返回!”什长厉声道。

“是!”十名斥候大声道。

三人仍在马上,下马的七人包括什长在内,并没有聚集在一块,反而是极为分散,每人之间,拉开了大约数十步的差距,看着极其零散。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们无组织无纪律,相反,这是斥候的前辈们一代一代用鲜血换来的经验。

斥候是用来探明敌情的,他们也是最容易被敌人伏击,袭击的。

任何想要发起一次突然袭击的攻击,首要的便是干掉这些斥候,否则,突然袭击,都只会变成一场强攻。

什长最先吃完,然后翻身下马,先前一直骑着马在左右游戈的三名斥候,这才翻身下马,开始重复着先前同伴们的操作。

不管什么时候,总是保持着三名斥候骑在马上。

什长的眼神在空无一物的雪原之上缓缓扫视着。

的确什么都没有。

但刚刚翻身上马的那一刻,他却总是觉得如芒在背,似乎有什么在暗处盯着自己一般。

当真是见了鬼了。什长啐了一口,连着打了好几仗,大概自己有些神经过敏了。

他的眼神,无意间扫过了不远处一些隆起的雪块,心中突然一凛。

他摸出了腰间的弩箭,不管有事没事,先射一箭再说。刚刚他似乎感到那堆雪动弹了一下,当然,也许是自己眼花了。

刚刚举起手中的弩箭,隆起的雪块却突然长高了,映入什长眼帘的是闪着寒光的利箭。

“敌袭!”崩的一声,手里的弩箭飞了出去,与此同时,他大声地吼叫了起来。

哧的一声,弩箭射中了那人,那人一个踉跄,但几乎在同时,一支羽箭飞来,却是正中什长胯下战马的脖子。

什长经验极其丰富,在危险降临的那一瞬间,他射出弩箭的同时,另一只手猛勒战马,使得战马人立而起,恰好替他挡住了这一箭。

甩鞍下马,扔掉手里的弩弓,反手拔出了腰间横刀。

“快走!”他伏在倒下的马后,听到耳边传来的嗖嗖的箭雨之声,厉声喝道。

另外两名骑在马上的斥候,没有丝毫犹豫,勒转马头,立时便向远处狂奔而去。

羽箭稍歇,什长从战马身身一跃而起,弓着身子,向着侧前方猛冲而去。他的战马已经死了,他无法迅速离去,但他必须为自己的战友争取脱离的时间。

斥候的任务,从来不是为了死战,他们只需要将有敌人的情报带回去就可以了。

斥候死战,只在一种条件之下,那就是在确认自己无法安全脱离。

向前冲出去的那一霎那,什长的心便凉透了。

不远处,那些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