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天理循环,亦不是什么报应不爽。

一切都是刻意的设计。

就在松郎次仁袭击并且击败杜亮率领的夏州兵的地方,松郎次仁遭到了李德近两万骑兵的包围而袭击。

同样的一片土地,仅仅经历了短短的三四天时间,上一次大战的痕迹仍然历历在目,死去的那些士兵遗体并没有得到收殓,满地丢弃着残破的旗仗,破烂的兵器,污黑的血迹。

几天之前,这里是松郎次仁的荣耀之所。再次踏足这片地方,让他的心里充满了骄傲,同样的,也让所有的吐蕃士兵无比的骄傲。

他们志得意满地行走在这片仍然满是血腥味的土地之上,再一次地咀嚼着连续的胜利并以此来威吓那些魂不附体,哀嚎连连的俘虏,以便让他们更加听话地跟随着他们一起前行。

这些人,既是驮夫,同样也是战利品。

回到了吐蕃,这些人便可以成为奴隶,成为商品,为这些吐蕃人增添一笔不小的财富。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就在他们获得绝大胜利的这一个地方,他们遭遇到了与杜亮一模一样的袭击。

当骑兵呼啸而来的时候,当成千上万的俘虏尖叫着嘶喊着像无头苍蝇一般满地乱窜的时候,整个吐蕃骑兵便已经陷入到了绝地当中。

他们的队伍拉成了数里长的一条长蛇,为的是监视成千上万的民夫老老实实地为他们干活。他们的马背之上也驮满了战利品,有的人身上还背着大小的包裹。

夏州城内,实在在富裕了。杜有才在吐蕃入侵之后,入弃了银州,绥州,宥州等地,而这些地方稍有资产的人,都跟随着撤退的军队到了夏州城内,最后,这些财富都变成了吐蕃人的战利品,但现在,却又成了他们的摧命符。

没有多少人愿意放弃已经到手的财富,哪怕是大敌当前,哪怕是性命堪忧,几乎九成的吐蕃士兵在准备迎战的时候,却并没有当机利断地舍得抛弃这些会让他们在作战之中变得不再利落的累赘。

李德亲自率领的游骑兵,与几天之前松郎将仁的作战策略一模一样,都是由最强的部队,对上对方的中军。整个吐蕃骑兵队伍里,也就只有松郎次仁率领的一部中军尚是成建制的,约有千余人聚集在一起。相对应的,这些人身上,带着的战利品也要少一些。

这不是因为他们拿得少,而是他们得到的都是更贵重的更不占地方的东方,比如说金银或者珠宝,这是他们在队伍之中的地位决定的。

李德也想用最快的速度施实斩首行动。

游骑兵是李德麾下最早成形的一支骑兵队伍,其成伍之时,比起李泽的亲兵营要更早。他们的装备也可以堪称这个时代骑兵最好的装备了。

右手持枪,左手持弩,马鞍旁边,悬挂着一柄马刀,士兵们身上披挂着看起来单薄但却防护力量极佳的半身铁甲,其重量只有步卒身披铁甲的一半重,但防护性能却要更好。即便是战马,也在要害部位,披上了皮甲。

两支骑兵相向对冲。

相距三四十步时,游骑兵们举起左手,弩箭激射而出。

射出弩箭,反手将弩箭插到马鞍边的袋子上,持枪,伏身,冲刺。

一片人仰马翻。

松郎次仁身上插了三支短矛,瞪大眼睛,死不瞑目地跌落马下,旋即被无数的战马,踩踏成了一具根本看不什么啥模样的乱肉堆。

他在与李德硬拼一记之后,连挨了柳小蝉的飞矛三连击。

数天之前,他觉得自己为弟弟提前报了仇,但他却没有想到,他很有可能死在了他的弟弟的前面。

不会超过一成的吐蕃人逃出了生天,剩下的,都躺在他们曾经胜利的地方,与几前日死在他们刀下的失败者们一起奔赴黄泉之路。

战场分布在方圆数里之内,唐军士兵们正在收拾打扫着战场。首要寻找的便是自家的兄弟,要是发现一个还有气儿的兄弟,战场之上便会响起一阵子欢呼,当然,要是发现还没有死透的敌人,自然就是毫不客气的一刀插过去。

战场之上除了这些,还有那些死里逃生,相拥而弃的俘虏们。

唐旗,在他们看来,此时是如此的鲜艳,能让他们感到安心和感激。

收拢了所有的俘虏,仍然让他们推着大车,背着一个个沉重的包裹上路,只不过方向却是往夏州城而去了。

身后,是熊熊燃烧的堆集如山的尸体堆。

胜利之后处理死者遗体是必备的工作,挖坑掩埋实在太过于浪费时间,一把火,是最为简单的操作手法。

踏入夏州城内,即便是心硬如李铁,薛坚,也是眉尖直跳,偌大的夏州城内,一片死寂,街头之上,布满了倒毙在地的尸体,吐蕃人在这座城市之中肆虐了两三天,也不知道除了身后的这些被他们掳走的俘虏之外,还有多少幸存者。

李德有些内疚。

薛坚也有些难以心安。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迅速地收回了目光。

唐旗插上了城头,骑兵们提着金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