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琦觉得邙山军在京城有些碍眼,但更碍眼的是沈安。

他的杂学开始大家只是当做是笑话,可当望远镜出来时,变成笑话的却是大家。

一个月食就把赵祯弄的束手无策,望远镜一出,直接让宰辅们跪了,然后把事情强压了下去。

这事儿宰辅们是有些憋屈的,所以今日韩琦出来说话,大伙儿都在装傻。

你弄出望远镜得到了官家的赞誉,我们却被你坑惨了,成了苦力。我们辛辛苦苦的把月食事件压下去,还得罪了不少人。

苦啊!

不给沈安一家伙,大家的心气就难平。

韩琦叹道:“陛下,邙山军现在差不多该败了,到时候……名声扫地,何不如派去府州那边……您不是说沈安乃是文武双全吗?可这武事不同于文事,要经历阵仗方能成材,否则就是纸上谈兵。”

赵祯有些意动了。

他是想栽培沈安一番,文事上好说,可武事呢?

这个……

他看了韩琦一眼,说道:“乡兵离了本地,这个……大宋可有这个规矩?”

乡兵乡兵,一乡之兵。乡兵一般也就是做做样子,并不脱产,平时该干嘛干嘛。所以调动厢兵没问题,乡兵……没听说让他们离开家乡的。

韩琦正色道:“官家,规矩是死的,可……可人是活的,真要开战了,别说是乡兵,百姓也得上阵啊!”

众人都在点头。

这是韩琦第一次得到这么多人的支持,他有些得意的道:“此刻邙山军肯定是输了,臣就担心沈安羞恼了,不肯去。”

宋庠也觉得够呛。

“陛下,要不还是算了吧。邙山军败了,沈安肯定羞恼,这时候逼着他去府州,臣觉得有些……毕竟他还年少嘛,以后总有机会。”

富弼也觉得不妥:“陛下,沈安好歹立功不少,此事还得要看他自己的意思,若是不肯也就罢了,且等以后再说。”

宰辅最好有战阵的经历,这样对以后的统筹有莫大的好处。

韩琦就靠着当年的经历混了个枢密使,然后顺理成章的进了政事堂。

赵祯点头道:“沈安还年少,以后吧。”

邙山军此次再败,那些想刷威望的人会更疯狂的去挑战,京城不宁,这也是赵祯所不愿看到的。

所以赶走吧,等从府州再回来时,这股风潮也该结束了。

“陛下,沈安来了。”

“让他进来。”

沈安在君臣的瞩目下走了进来,神色从容。

这人竟然没有一点沮丧或是恼怒之色?

韩琦和几位宰辅心中凛然,心想他的城府竟然这般深吗?

行礼后,赵祯含笑说道:“世间事大多不平坦,过了就是,你还年少,以后好生学着。”

这是来自于皇帝的鼓励和安慰。

沈安一脸感动的道:“多谢官家鼓励。”

赵祯满意的道:“那个……邙山军败了不是大事,以后慢慢的操练……”

不得不说,赵祯在许多时候都堪称是暖男。

这种温言劝慰对他来说不是稀罕事,臣子们也会感激零涕,君臣相得。

韩琦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你……”

沈安一脸懵逼:“邙山军没输啊!”

他不知道这些君臣自己脑补出来了什么结论,但对邙山军的轻视却让他有些不满了。

此刻邙山军已经在京城外站稳了脚跟,他不需要再让他们装弱鸡,自然不肯放低姿态。

“没输?”

赵祯看向了韩琦,刚才这厮可是信誓旦旦的说邙山军输定了,这咋回事?

沈安不忿的道:“陛下,您小看了臣的练兵本事,不是臣吹嘘,就这么一段时日下来,邙山军早已脱胎换骨了。”

这货的脸皮真是厚啊!

宰辅们都微微低眸,觉得自家大抵都没法这么自吹自擂。

“真赢了?”

赵祯觉得时间没过多久啊!

而且不是折克行在操练邙山军吗?怎么变成沈安了?

“赢了。”

韩琦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对劲,就干脆捅出了王实的底细。

“陛下,和邙山军演武的那些人……他们大多是泼皮,少数是军中退出去的人,邙山军怎么赢?臣怕这里面有些情弊啊!”

沈安怕是作弊了吧?

或是使用了阴招。

至于什么阴招,大伙儿去查验就是了。

你沈安会兵法?

你怕是只会说笑话吧!

沈安无奈的道:“此事看到的人多了去……随便找个来问问就知道了。”

赵祯指指外面,陈忠珩疾步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

这是从皇城司拿到的消息。

“如何?”

赵祯也觉得沈安大抵是学了些兵法,可却是纸上谈兵,所以有些不大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