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含敏是个很低调的女生。

在学校里她的朋友不多,也没人知道她家很有钱,她不想被太多人关注。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眼睛有问题,天生高度近视,还没学会走路的时候,就戴上了厚厚的眼镜。

所以她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清楚地看到这个世界。

上次做完手术之后,她感到很开心。

因为那段时间里,她不需要戴着眼镜,就能能看得很清楚。

她曾经一度认为,自己的眼睛会一直保持这种清晰的感觉。

但高中时期沉重的学业,和过度的压力,不仅让她的精神高度紧张,还对她的眼睛造成了伤害。

这种伤害带来的后果,便是去年冬天的时候,她的视线再度模糊起来,而且一天比一天严重。

这让她感到害怕,害怕这多姿多彩的世界,突然变成永久的黑暗。

而一次次的检查结果,也犹如冰锥一般刺进她的心里,又痛又冷。

她知道老爸为了这个事,心里也非常着急。

老爸是个脾气不好的人,小时候她经常看到他在办公室拍桌子,甚至还动手揍人。

但老爸对她特别好,发再大的火,只要看到她马上就会变得慈祥和蔼,对她百依百顺。

从小到大,连稍微重点的话都没对她说过几次。

她知道他是个好老爸,为了不让他的心情更加烦躁,所以在他的面前,她总是装得若无其事。

但假装始终是假装。

假装的坚强,每当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就会像沙滩上的城堡一般,被海浪轻轻一冲就会毁坏。

而这一次,她再也坚持不住,整个城堡都倾倒了。

她还没有来得及去世界各地看看,甚至还没来得及谈一场恋爱。

她一个人躲在被子里悄悄流泪,茫然无措。

当熟悉的闹钟声将她从伤心的梦境中唤醒时,她却突然发现自己迎来了更加可怕的噩梦。

她看不见了。

明明舍友的声音就在耳边,但她看不见了。

眼前只有一片无边的黑暗。

让她浑身冰凉,犹如坠入冰窖,周围都是凶猛的野兽虎视眈眈。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老爸,只有在他身边,她或许能感受一点安全感。

于是她拜托室友,帮她拨通了老爸的电话。

……

“小敏!”

魏海东不顾身后宿管阿姨的怒吼,满头大汗地冲进了魏含敏的宿舍。

“爸……”

“你怎么样了?”

“爸……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魏东海轻声说道:“你别怕,爸爸在这里,我们马上去医院!”

抱起女儿,魏东海又是一阵狂奔。

但医院的检查结果,无能为力!

为什么你们会无能为力?

魏东海有种把整个医院砸掉的冲动。

“先生,请你冷静点,”一个医生面容严肃地说道,“你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但你女儿的这种情况,别说我们医院,就算是全世界最好的医院,恐怕也只能给你这四个字。”

“为什么?”魏东海压制着心里的烦躁感,“之前检查了好多次,都说能够维持现状,为什么突然就看不见了?”

医生想了想说道:“神经学是一门很复杂的学科,如果你非要我给你一个解释的话,我只能推测是因为过度疲劳、或者心情过度压抑造成的。”

魏东海再次僵立在那里。

女儿心情压抑,为什么他没有早点发现?

都怪自己是个大老粗。

看到她平时乐观的样子,就理所当然地觉得她很坚强,而没有去真正了解她心里的真实感受。

他抱着头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感到深深的自责,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失败的父亲。

现在怎么办?

是马上到国外治疗吗?

但他心里清楚,虽然他不愿意相信医生说的话,但那并不代表那不是真的。

这时候他突然想到了望子山那个算命先生。

也不知道女儿现在这样的情况,他还有没有办法。

于是他经过一番犹豫之后,拨通了邹海的手机:“我今天不是找你吵架的。”

邹海那边没有说话。

“我现在就想问你一个问题,那位算命先生,是不是治好了你的病?”

“你想对大师做什么?”

“我不对他做什么!我女儿现在看不见了!以后再也看不见了!我要把她治好!我就想问你,他是不是——治好了你的病!”

“是。”

魏东海听了心里一喜,正想再问两句,电话里却传来“嘟嘟”的挂断音。

死邹海,多说一句话要死啊!

不过简单的一个“是”字,却让他看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