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闲草集已是请李贽点校完,寄回书院了。

下面书籍还需校订,修订,排版,刊文,林垠毕竟上了年纪,精力不济,没办法顾全这么多事,但直接交给书院的缮写刻书,林垠又不放心,认为他们才识不足,生怕出了什么纰漏。

于是林垠仔细考虑后,决定在上舍弟子里选一名来帮自己完成校订之事。

林垠在学堂上说了此事后,堂下众弟子们都是默然不语。

林垠道:“我知道你们,马上要院试了,但闲草集中,也有你们自己的文章,说来也是替自己办事,可有人愿意的?”

林垠这么说,众弟子们无一人说话。

众弟子们都是低下头,林泉见林垠目光扫道他,连忙道:“山长,我等读书还来不及,哪里有空校订文章呢?”

林垠看了林泉摇了摇头道:“你年纪最幼,此事也轮不到你。”

林垠看向叶向高,陈应龙等弟子,他们也是没有回应。

林垠不免有几分失望,待转头看向林延潮时,但见林延潮犹豫了一下,却站起身来道:“山长,弟子愿意为山长分担此事。”

林垠不由大喜道:“延潮你能主动请缨,老夫是十分欣慰,而你的才学足够胜任此事,交给你办我也就放心了。”

林延潮道:“多谢山长夸赞,若弟子力有未逮之处,也会向山长请教。”

见林延潮答允下来,众弟子们也是松了口气。林泉私下揣测,林延潮已是保送院试过关了,故而对院试成绩好坏已是无所谓,故而才承当此事。

向林垠请校订文章后,林延潮即进入了书院的藏书楼,开始了工作。

正所谓书院三大事,一讲学,二供祀。三藏书。

濂江书院的藏书楼,虽数遭战火,水侵等灾,但历代书院山长。一直舍得花钱,购书藏书,而不少官吏商人为了弟子进入濂江书院读书,也是一次性购书不少,赠给濂江书院。

故而藏书楼内。藏书万卷,那可不是吹的。藏书楼里除了买来的印本之外,还保存了不少珍贵的善本,手抄本,拓印本,这都是珍贵的古籍,平日里书院弟子都是借阅不到的。

当然书院的藏书楼,除了藏书外,还兼刻书之用。这是重藏也重用,否则与买回书来就束之高阁的私家藏书楼。没有区别了,何来书院之说。

林延潮走入藏书楼,告之自己是山长请来校书的。藏书楼里本就有缮写,刻书各一人,管书二人。

缮写就是负责抄录书籍,刻书专司印刷刊印,管书日常管理图书。

他们听闻林延潮负责校订闲草集之事后,都是诧异,他们没料到山长竟会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一个弟子来照办。

先是缮写道:“书坊那催促得很紧,你可来得及吗?误了事。山长责怪下来,你担当得起吗?”

林延潮道:“只要你们照我说得去做,一个月内可以无忧。”

然后刻书疑虑地问道:“校勘的精粗,版式的规制。墨色的好坏,字体大小,你可略知一二?”

林延潮笑着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平日读书买书无数,对这些也是懂的。”

最后管书道:“你要校书,难免查看古籍。藏书楼内任何古籍善本。这些古籍善本放到书楼里,你都可以拿去看,唯一一点,就是藏书楼里有‘书不出楼’的规矩。若是你要吃喝拉撒,出楼一步,要给我搜查,以防止不小心带走。我这么说,你不要见怪啊,这都是山长定下的规矩。”

林延潮听了规矩后,犹豫了一会道:“这样啊!”

几人都是相视一笑道:“是啊,不然你就在书楼外好了,其他事交给我们办就好了,不必事事盯着。”

众人的是一个心思,眼下明显是山长不放心,让这个学生来监督他们办事。监督也没什么的,只是随时有一双眼睛盯着,着实令人不舒服,所以还是赶走为好。

林延潮却道:“你们等我一会。”

说着林延潮就走了,几人都不知这弟子搞什么名堂,不是被恐吓一下就打退堂鼓了吧。

不久但见林延潮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你这是作什么?”三人都是奇怪问道。

林延潮笑了笑道:“当然是住进书楼里面拉,书院有说‘书不出楼’,但没说‘人不住楼’吧!我以后就在书楼里安营扎寨了。”

众人听了都是露出‘我服了’这个表情。

“对了,我现在要吃喝拉撒都在书楼里,我已是告诉厨房将饭菜直接送来了,只是出恭马桶,要麻烦几位大哥帮我倒了,别见怪哈!”

“好,你狠……你很勤快,山长看来是选对人了。”几人都是哭丧着脸道。

管书他们都是拿林延潮没办法了,人家都到这份上了,你还能有什么好说,被监督也就被监督吧。

对于林延潮而言,校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古代就有校书郎的官员,专门为皇家掌校雠典籍,订正讹误。校书又分内校,外校。内校是据原书上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