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刘大夏招认了,当初所谓焚毁三宝太监的文牍,其实是假的,虽是烧了一个库房,可实际上,里头的文牍,都已事先搬空了,他只是想要绝了项公的下海之心,留着那些文牍,是为了防范于未然,这些文牍就在刘大夏的老宅里,陛下啊,这是天佑大明啊,臣已命人前往刘大夏老宅,只要取回了这些资料,兵部这边就好办了,能省下的钱粮,不知凡几。”

弘治皇帝一听,顿时振奋了起来:“好,你说的不错,真是天佑大明。”随即,他又冷笑,道:“那刘大夏,实是无耻之尤。”

只一句这么轻描淡写的评价,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似乎,也没有要求对刘大夏做出其他的指示。

马文升心里却唏嘘起来,审是审出来了,可又如何,陛下说的是无耻之尤,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北镇抚司自然知道应当怎么做了,只怕接下来,刘大夏的余生都将会在那令人恐怖的诏狱中度过,永远生不如死。

“对了。”弘治皇帝突然道:“马卿家,为何诏狱的事不是牟斌来报,而是你这兵部尚书先报来。”

这确实是令人奇怪的地方,既然是诏狱那儿来的消息,和兵部尚书,实无关联,就算来禀奏,那也是锦衣卫的事,你兵部怎么可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马文升苦笑道:“臣前几日与方继藩交谈,方继藩说,极有可能,这些文牍还留着,还说所谓的烧毁文牍,对刘大夏而言,只是手段,而绝非目的,刘大夏定会留一手。”

弘治皇帝一听,颇为震惊。

只是手段,绝非目的。

当时弘治皇帝都没有想到,却万万料不到,方继藩竟是想到了。

此时,马文升又道:“兵部眼下的当务之急,便是拟出下西洋的章程,有和没有这些文牍,都是至关重要,臣心里存着希望,所以……索性在诏狱那儿蹲守,一有了消息,就来禀奏了。”

弘治皇帝不禁感慨:“哎……方继藩是个多聪明的人啊,太子若有他的一半,朕也就放心了。”

“是啊。”马文升也不由感慨:“臣当初,常常听人说他不堪为人子,败家荒唐,猪狗不如,前几日臣和他倒是打了一些交道……虽是觉得他有些……”

马文升努力的想到了一个词;“有些不近人情,却远非传闻中如此,臣以为,外界的传言,一定不是现实中如此,还是眼见为实才是真切,现在的人哪,搬弄是非,误信谣言,真是没法儿说。”

他摇着头,一脸为方继藩很是感慨的样子。

弘治皇帝自也是深以为然的颔首道:“确实是这个理。”

只是,他心里又忍不住的怒了起来,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啊,所以说……

太子这个畜生真不是东西,他朱厚照想要胡闹,自己作死就算了,偏还要拉一个方继藩,让天下人都认为是方继藩让太子殿下去胡闹的,可事实呢,方继藩才是受害者,最终又将方继藩的名声弄坏了,而太子这始作俑者,谁敢竭力批评他?

弘治皇帝越想越是唏嘘,这些日子,方继藩到底为太子背了多少黑锅。

只是……弘治皇帝却绝不会向马文升提及这些事的。

这种事,只适合找个机会,关起门来,将太子狠狠惩治一番,打到他服气为止。

弘治皇帝便道:“现在好了,等文牍一来,立即在兵部挑选人进行好生研读吧,此后再上一道章程,下西洋之事已是迫在眉睫,这不只是朕的期望,是天下万民的期待。”

马文升颔首点头:“臣遵旨。”

等马文升告退,弘治皇帝冷着脸,跪坐在御案之后,纹丝不动。

萧敬小心翼翼地看着陛下,安静地等待着皇帝思考国事种种。

突然,弘治皇帝道:“太子的性情,为何和朕一丁点也不像啊。”

萧敬沉默了片刻,才道:“奴婢斗胆一言,陛下的性情,也不似先皇帝。”

“……”

弘治皇帝哂然,摇了摇头道:“真希望,这小子,不要耽误了别人,否则,朕心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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