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军’的食品生产中,植物油脂的来源很少。花生,菜籽,芝麻,大豆什么的都没有大规模种植。是以军队里能吃到的油脂只能是来自于猪牛羊一类的动物。而动物油……,香啊!

凛冽寒风之中,高鸿中已经后悔自己搞的什么夜袭计划,他觉着自己也太高看手下这些被洗脑的官兵了。虽说他们比过去更听话更忍耐,可到了玩命的时候,这些人居然又清醒了不少,变得好像无头苍蝇。

两万多人的包围看似气势汹汹,可真正能杀到‘革命军’第一旅面前的却是少数。这少数人马若是不肯上前,后头的人再多也发挥不出任何优势。

高鸿中正为这事着急上火,却忽然闻到寒风中飘来一股食物的香味。这味道煞是好闻,叫人口舌生津,腹如擂鼓。就连他自己都一下子愣住,似乎要追寻这香气的来源。

只是没一会的功夫,前头急匆匆跑过来几名‘天佑’军的将官。他们火急火燎的朝高鸿中喊道:“大人,快撤吧。我们实在扛不住了。”

“又没打起来,你们有什么扛不住的?”高鸿中只当手下这些滑头又想偷懒,心头便是一肚子火。整个战场上又没枪炮声,又没厮杀声,屁事没有呢。

可跑过来的游击参将们却比想象中更急,他们七嘴八舌的喊道:“大人,真扛不住了。我们前头一口气跑了好几百人,有的把总手下全跑光了,这会都在哭呢。底下的人根本弹压不足,有人的亲兵都跟着跑了,一眨眼就没了影子。”

“跑?怎么会跑?”高鸿中忽然跳了起来,“难不成真有人跑过去要吃饭?”

高鸿中这话一说,鼻头就不住的吸气。那股子香气分明就是从对面飘过来的,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叫屈的将官们更是愁苦的喊道:“大人,你不知道呀!对面的周贼摆下了几十口大锅,生火烧水熬的热汤。这香气飘过来无人能敌,这比刀枪还厉害。将士们都饿的很,闻着味就忍不住过去了。那些萨满神父也不好使,现在什么祈祷弥撒也敌不过一碗热汤。”

还真有这等事?

高鸿中惊的哇哇直叫,撩着官袍大踏步的就朝前线跑。他这会也顾不上什么危险了,到了第一线就看到黑乎乎的夜里真的有不少影影绰绰的官兵在朝对面跑。

不但有人在逃向对面,还有人喝了热汤又溜回来拉人。拉人的可来劲了,一招手就扯着嗓子喊:“弟兄们,别跟这些当官的卖命了。大冬天的连口吃的都没有,还要我们卖命打仗,天底下没这个理啊!都过来吧。只要交枪投降,‘革命军’这边有吃有喝,还不用拼命。”

听到这等叫喊此起彼伏,高鸿中是目瞪口呆。他连忙对手下的将官喊道:“你们还等着干什么?快派人去拦呀,拦不住就杀!”

“拦不住呀,真的拦不住呀!”将官们纷纷叫苦,“杀也没用,这些兵卒都把对面的‘革命军’当靠山,已经不怕我们了。我们派亲兵去弹压,还被他们杀了好些。大人,快往后撤吧。再不撤,我们的人就要变成‘革命军’的人了。”

“这可真正可恶!”高鸿中气的跳脚,威仪全失。可他这会下令后撤都没用,包围圈前头的几个千人队就被这么一阵阵的香气给打垮了。一开始只有零星的兵卒逃跑,到后来成群成群的队伍弃械投敌。连底层的伍长队头都跑了,队伍根本拉不回来。

高鸿中气急败坏的带队撤离,折腾一夜后就发现两万人出去只回来一万五,剩下五千全便宜了‘革命军’。而等他回到营内还有个噩耗等着他,‘革命军’在营地内也逐步推进,不断压缩‘天佑’军的空间,营盘西面已经全部丢失,又有好几个千人队被打的崩溃。

面对这等窘境,高鸿中只能下令拼命。他把营内库存的火药全部搬出来当炸药包使,遇到‘革命军’的攻击就进行主动爆破。此举相当于自残,却是当前唯一能阻止对手快速蚕食的办法。

轰轰隆隆的炸了一夜,‘天佑’军的士气降到冰点。汉人炮灰再狂热,这会也没办法坚持了。高鸿中早上一清点,就发现手下人马已经开始自动逃散,甚至出现大规模的乞降。营地内剩下的人已经只剩下两万多,其他的要么不知去向,要么投了‘革命军’那边。

而等着天亮,高鸿中已经是徒唤奈何。这时北面船运而来的国防军第十一旅已经登陆完毕。除了炮兵没上岸,其他三个步兵营,一个骑兵营和一个工兵营都就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几千人马虎视眈眈的出现在‘天佑’军的后背,南北夹击之势已成定局。

“先向北,再向西。”当发现自己情况危急,求生欲强烈的高鸿中倒是难得的果决,“把我们自己嫡系的人马抽调出来,那些杂牌就统统丢给周贼好了。他们既然这么喜欢收容穷鬼,那就给他们吧。”

高鸿中的嫡系多是辽东和京畿各地的官绅子弟。这些人也有四五千,训练最好,装备最好,组成了‘天佑’军的骨干。他们昨晚损失不大,不用洗脑也跟‘革命军’是死敌。高鸿中就靠这些嫡系才拉起了五万人的‘天佑’军,保住这些人才是根本。

累了一夜的高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