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出行,侦骑前出二十里。

柳河寨上方浓烟冒起,立刻有线报快马传回。

行军队列不但没有停下,反而开始加速。而在路旁有数骑止步,回来的女真哨探跪地汇报道:“主子,柳河寨内有乱兵纵火劫掠。寨内火势极大,奴才等无法靠近。”

止步数骑中有个年轻的女真人,中等个头,二十来岁,脑后留着细细的金钱鼠尾,一张脸红光满面,倒是显得极其精神。他穿了一身铁片镶嵌甲,披坚持锐,神情冷漠,身边几名侍卫倒是面露焦急之色,欲言又止。

这年轻女真人正是建州部白旗旗主黄太吉,他冷冷望着山岭远处冒起的一层灰烟,淡定说道:“我五哥为先锋早行一日,应该已抵达柳河寨。若有他在寨中,定然不会如此。极可能是我五哥性子急离寨出击,有人偷偷溜过来施加袭击。这人......,胆子倒不小啊。”

黄太吉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却并不忙着去救援柳河寨。他只多派侦骑确定前方状况,统帅下的两千兵丁稍稍加快步伐而已。

等到大军抵达柳河寨,整个寨子几乎被烧成白地,烟熏火燎之中是遍地的尸体。黄太吉下马踏入尚且滚烫的地面,与灰烬之中查验了几具尸体道:“奇了,这些被烧死的好些竟然不是我们的人,反而是来袭抢掠的兵卒。”

尸体被烧的焦黑,别人都掩鼻躲避。黄太吉却捡起一柄腰刀剖开尸体的腹部,查看胃肠内的食物。他更是奇怪的讶声说道:“这些来袭之人吃的不错,应该是敌人的精兵。可他们怎么死得这么多,好像是被人故意烧死的。”

一会的功夫,四处搜查的侦骑带着带着两人过来。其中一人肩背受伤,正是之前逃走的达尔汗和杨简。达尔汗浑身是血,脸色惨白,见到黄太吉当即跪地讲述了莽古尔泰带兵出击与褚英大战,也讲了周青峰埋伏突袭,破寨袭掠之事。说完他便痛哭求死,不再言语。

杨简也跪在地上讲述当时情况,只说周青峰狡猾奸诈,还学了军阵之道,这等祸害定然要早早除掉为好。

对于两人说的情况,黄太吉凝神许久后对杨简问道:“这周青峰到底是什么来历?他若真的只有八岁却有今日之胆略才能,实在太过骇人。而且他为何非要与我建州部为敌?我建州部并未亏待他呀?”

黄太吉语气平缓,无焦无躁,并不因为周青峰烧了己方一个寨子就勃然大怒。只是他问的问题却切入要害,令杨简支支吾吾,难以回答。

“周小子......,他与我师父有点不妥。他其实是被我师父强行收为徒弟,他本人一直想逃。”杨简被黄太吉冷冷的眼神一瞪,只觉着心肝颤颤,只能避重就轻把问题推到自己师父头上。

黄太吉不明原委,也没继续追问,只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份解释。他又扭头看向达尔汗,语气骤然严厉了几分骂道:“你达尔汗也是乌拉部的勇士,阿巴亥大妃的家奴,前次没能护得大妃安全,反而令大妃失陷,令我父汗时时忧心,本就该将你给斩了。

让你戴罪立功到额赫库伦守着大妃,可今日你更是丢尽了我建州部的脸面,居然被个年轻的娃娃给击败。这柳河寨本是我大军囤积兵粮,休息士卒的落脚之地,就因为你的疏忽被人一把火给烧了。我本想念你多年劳苦,可我父汗立下的军法饶不了你。”

黄太吉说的言辞冷厉,他身后的侍卫也是目光凶狠,手按刀柄。达尔汗本就身受重创,额头汗滴直冒,现在更是不敢做半句分辨,只把头埋进地面的灰土中,任由处置。

可黄太吉皱眉怒斥之后,却又对身后侍卫说道:“带这废物去裹伤,我们马上要打额赫库伦了,冲杀之时让他先上,死在阵前也好过被我砍了。”

两名侍卫站出来,拖着达尔汗就走。

达尔汗连忙感恩高呼道:“谢主子恩典,谢主子恩典。”

看达尔汗被拖下去,杨简被吓的就好像站在了鬼门关前。只是黄太吉看他却又面色温和许多,又细细问了问关于周青峰的事,就安排手下奴才带他去歇息。

再看被烧毁的柳河寨,黄太吉又面色阴沉。原本想着有自己五哥莽古尔泰抵达此地,定能保得这个前哨据点安然无恙。可现在一把火被人给烧了,麻烦可是不小。

大军出行,并不是兵凶将勇就行的,一路上的吃喝住宿才是关键。吃喝不好,再厉害的军队也要变成软脚虾。

别看黄太吉一副云淡风轻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其实对烧了柳河寨的周青峰已是极端警惕。在他猜测,周青峰很可能是发现了自己大军的踪迹又无法抵挡,来不及收拢自己的部下撤离于是干脆将整个柳河寨给烧了——这种敌人在他眼里已经算的一个狠字!

眼下必须重修柳河寨,还得派兵驻守此地,其中拖延的时间至少半个月。这就打乱了努尔哈赤征讨额赫库伦的计划。

又过了半天,莽古尔泰骑着地龙带着伤亡过半的侍卫亲军回来,看到被烧毁的柳河寨也是惊怒不已,“达尔汗那个奴才呢?他竟然没能守住寨子?”

“有个叫周青峰的小子袭破此地,烧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