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福王对王斗也颇为关注,在王斗上前拜见时,他从豪华的雕金王座上挣扎起身,那双肥得只剩一条缝的双目对王斗看了又看。召见后福王赐宴,王斗更有幸坐在河南总兵王绍禹的上首。

酒宴设在福安殿内,宽阔的殿堂上,两侧案桌上摆满了精美的酒菜,还有宫女乐妓在旁歌舞助兴。王绍禹、刘见义等人看得眉欢眼笑,只有王斗神情清明,这类节目,他在后世各类场所见多了,论享受娱乐,此时的大明是万万不如后世的。

声色犬马见多了,所以王斗对这类节目有天然的免疫力,倒让吕维祺、王胤昌众文官对这个与众不同的武将评价越高一层。

福王朱常洵高居主位上,他就算坐着,滚圆的大肚子也是高高挺起,他的儿子朱由崧则是坐在他的左下首。父子二人虽说都是极肥,但食量却不小,个个吃得满嘴流油,几个宫女不停的在旁服侍他们。

世子朱由崧一边大吃,一边饶有兴趣地听王斗诉说崇祯十一年那场战事,不时发出叫好的声音。似乎王斗便如说书先生一般,大大增强他旺盛的食欲。

“这么说,那些奴贼也不如传闻中那么可怕。”

福王也听得很有兴趣,他们这种藩王,等闲不得外出就藩之地,一辈子便如居住在一个豪华庞大的牢房中一般,对外界事物带着一股众大明文官武将所没有的好奇之心。

听王斗说完他在平谷与皇太极的对战经过后,他若有所思下了结论。

王斗道:“福王明鉴,东奴骁勇,兵甲犀利,确是我大明劲敌。然只要我大明官将皆怀效死之心,奴兵也不是不可胜之。”

福王很高兴:“王将军言闯贼战力不到奴贼一成,依王将军之见,流贼进犯洛阳,我万余大军守城,当是万无一失了?”

洛阳本有两千余防守官兵。河南总兵王绍禹等三将援救,虽是吃空饷,喝兵血,合起来也有三、四千兵马。加上王斗与陈永福的八千余联军。现在聚在洛阳城的兵马,也有一万四、五千营兵的样子,特别有王斗舜乡军在,故福王有此一说。

王斗道:“福王明鉴,闯贼虽言十万众。却皆是土鸡瓦狗之辈,只要将士粮饷充足,吃饱穿暖,不说守城,便是一鼓而平河南府诸贼,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王斗说起银子,兵备副使王胤昌立时道:“殿下,洛阳库房空虚,军兵早己欠饷多时,王府内银粮众多。请速发几十万两饷银劳军,否则军心不稳,万安王等人就是前车之鉴。”

福王很不满:“怎么说起粮饷,都是向寡人讨要?洛阳城不是我一家的,城内官员富户巨室都有守土之责,他们至少可以拿出几十万两银子,几万石米粮,怎么他们就不愿意出?寡人供养王府上下也是极难,现在已经入不敷出了。”

王胤昌避而不谈这事,只是道:“请殿下以江山社稷为重。”

河南府知府亢孟桧也是请求。

王斗冷眼看他们扯皮。两家或不愿意出,或是要求对方出,看他们争论不休,王斗道:“殿下。诸位大人,我大军在汝州击败数万流贼,念洛阳危急,所以领军急速前来,现军中粮草不足,只余数日之食。请诸位速速拔下粮草,否则末将将离开洛阳。我舜乡军将士,满腔热情,是前来杀贼的,末将不能让他们饥肠辘辘,衣食无着。”

看王斗站了起来,殿中各人都是一惊,异口同声道:“使不得。”

他们是决对不能让王斗走的。自家事自家知,没有王斗的舜乡军,在十几万流寇的攻打下,能不能守住洛阳,还真的难说。

而且王斗是客兵,本来的责任是前往四川剿匪,因为河南巡抚李仙风,兵备副使王胤昌等人的挽留,所以留在河南。洛阳之事,其实与他无关,王斗就是现在走了,不论洛阳将来怎么样,责任都找不到王斗头上,更不要说他有杨嗣昌器重,更不会有事。

而河南本地的官将就说不清楚了,特别守土的各文官武将们。

本地军马什么德性福王也知道,有万安王前车之鉴在前,为自己的身家性命着想,看王斗作势要走,他有些慌乱,连忙挽留:“王将军请稍待,贵军粮饷之事好说,好说。”

他脸色难看地看向兵备副使王胤昌等人:“依你们说,寡人要出多少银两?”

看王斗不走,福王也松了口,王胤昌松了口气,他盘算一会,说道:“众军粮草,修葺城池,救济灾民,所费甚多,殿下需拔粮二十万,才敷使用。”

“二十万两?”

福王脸上的肥肉都挤到一处,他喘着气道:“二十万两银子寡人决对拿不出来。”

他与世子朱由崧互视一眼,说道:“寡人只能出十万两银子,五万两给王将军,五万两便给洛阳诸位守将吧。听闻洛阳乡绅许给王将军五万两犒赏,这些,便要你们出了。若有什么短缺的,还要你们继续想办法。”

河南总兵王绍禹等人脸色一变,眼中都闪过不悦的神情,王斗一人就拿五万两银子,而他们几家合起来,才不过五万两银子,太厚此薄彼了。

不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