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狼奔豕突,原先聚于各街道之家奴伙计,地痞闲人,纷纷狂奔回来,各人鼓噪道:“舜乡军进城了,甲胄齐全,持刀携铳,有几万人之多。”

“他们突然出现城外,持定国将军书令,守城军士不敢阻挡,他们杀来了。”

“将军府要镇压士人百姓,这可如何是好,请曾翁,吴先生赶忙谋个方略出来。”

各官将,商人府下人七嘴八舌,都是神色仓惶,他们大声喧哗,个个脸若死灰,很多人己经打定开跑的主意。

吴略脸色铁青,没想到王斗胆敢派兵进城,曾尤贤则是脸色发白,他咳嗽一声,说道:“诸位不要慌,不要慌,老夫就不信,此等朗朗乾坤之下,定国将军敢做那等天怒人怨,欺压士人百姓之事,他就不惧言官凿凿,青史铁笔吗?”

吴略也是高声道:“不错,我等为民请命,激昂大义,虽蹈死而不顾。昔日苏州五义士反抗阉党权奸,不畏强暴,最终青史留名,作五人墓碑记。大丈夫明死生之大也,匹夫之有重于社稷。便是王斗压迫士子义商,我等从容而不惧!”

他的话引起一片欢呼,吴略挥手高呼:“我等上去与舜乡军论理,看他们敢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屠杀商人士子!”

众人蜂拥而前,那些商人与学生团结一心,高举横幅,一路高呼,迎着城东方向而去。更大批的家奴地痞手持瓦石,或三五成群冲在前面,或是散居周边,众人浩浩荡荡而行。

忽然震耳欲聋的火铳声响起,接着是惊呼声响起,潮水般的家奴乱民奔回来,他们声嘶力竭地高喊:“舜乡军杀人了,官兵杀人了……”

人群一片混乱,吴略、曾尤贤等人都呆住了,还有商贾群中的吴越等人。同样惊得面无人色:“王斗……王斗他真的敢动手?”

大股军队的整齐踏步声仍不断而来,一个声音响起:“奉定国将军令,舜乡军入城平乱,捉拿东奴细作。通虏奸人,全城即时戒严。通令,勿在街市聚众,勿暴动,勿侮辱官府。违之以悖逆论处,格杀勿论!”

“舜乡军仁义之师,无有骚扰百姓之举,军民安心候待乱平,无须惊慌。”

延庆州是罢课罢市重地,为了最大限度震慑对手,王斗令温方亮领一部军士进城,此时温方亮骑在高头大马上,他全副甲胄,身后将士也是个个身披棉铁盔甲。头戴铁盔,他们持枪持铳,整齐而行,肃杀气势立时震得周边一片片失去声音。

在这只军队面前,吴略等忽然觉得这些时日自己所作所为是多么可笑。

面对强壮胆色迎上来的众商人士子,温方亮也不跟他们废话,他策坐马上,直接从怀中掏出一纸文令宣告:“奉将军令,捉拿东奴细作曾复扬,万梅儿诸人。陈恩宠、张万山人等通虏资敌。一并拿下。尔等需以朝廷社稷为重,通力合拿奸人,若敢阻扰,以同谋论之!”

如晴天霹雳。吴略、曾尤贤等人都呆住了,他们的小妾,他们的儿子怎么可能是东奴细作?如果他们真是东奴的奸细,不但这些时间他们罢市之举成为笑话,他们亲人成为奸细,他们都有连累的可能。

如果说王斗以各人拒缴商税的名头镇压。他们还可慷慨激昂,“理直气壮”地站在道德致高点上反对责骂,但王斗以这个名义处理……他们皆要担心自己有成为同谋的危险。那可是抄家灭族,凌迟处死的干系。

吴略首先大叫:“胡言乱语,胡言乱语,梅儿决不可能是东奴细作,王斗他胡说八道。”

曾尤贤也是颤巍巍地道:“这位将军,是不是闹错了,我儿决不可能是细作。”

只有曾尤贤身后一个年轻人脸上露出慌乱的神情,他大叫道:“不,不,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温方亮一挥手,厉声道:“拿人!”

立时一队舜乡军如狼似虎向曾复扬这边扑来,曾尤贤大叫:“不……不……”

他府上几个家奴,还有旁边一些学生下意识挡在前面。

“啪啪啪啪”火铳巨响,血雾乱溅,这几人皆被打飞出去。

他们滚倒在地后,中弹的剧通立时传遍全身,看着身上血肉模糊的大洞,他们凄历地喊叫起来,在地上来回翻滚。

“啊!”

看他们那痛不欲生的惨样,他们身后的商人与士子队伍发出惊叫,立时有人炸窝,更一大群人往舜乡军这边跑来。

“发射!”

震耳欲聋的火铳声再次响起,腾起的硝烟中,再次有十几个人被打翻在地。

吴略下意识想逃跑,迎面吃了一记重重的铳托,立时脸面开花,血流如注。

他捂着脸面,跪倒在地,痛得尖声大叫起来。

“所有人不得枉动,否则以东奴细作论之,格杀当场!”

在严厉的喝令声中,乱成一锅粥的商人与士子队伍总算停止下来,他们皆面无人色地站着,个个呆若木鸡。还有他们周边的家奴与地痞也慌忙跪倒在地。有人惊觉自己手中仍持着瓦石,赶忙扔了。

浓厚的血腥味在阳光下弥漫,看着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