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一夜之间,春风就驾临了北平城。

天上有太阳,枝头有芽孢,地上有绿草。庄上的老人说这天气邪性,多半没几天好,然后会接着冷。

一大早小白就叫嚷着要去踏春,两孩子也眼巴巴的看着方醒。

“还是无忧小宝贝最好啊!”

方醒抱着无忧叹息道:“去吧去吧,马上走。”

……

解缙和黄钟也加入了踏春的队伍,却没带家属,让张淑慧觉得有些歉疚。

一路出了北平城,家丁们开始散开,只留了辛老七和小刀保护。

解缙和黄钟已经开始作诗了,方醒不喜欢听,就落后了些。

土豆和平安在看着外面指指点点,欢喜无限。

张淑慧和小白在嘀咕,不知道说啥。

方醒看向邓嬷嬷,邓嬷嬷摸摸腰间的细剑,微微点头。

一行人三辆马车,一路往通州方向去了。

……

行路难,说的是道路坎坷,可北平到通州这条路却因为漕运的原因大修过,宽敞而平整。

一路缓缓而行,遇到好看的景致便停车,一家子游逛一番。

直至一个村子后,因为有小河,所以方醒就在家人的强烈建议下,在这里吃午饭。

小炉子架上锅,张淑慧亲自下厨,方醒笑了笑,也不去插手。

方五从前面的村子里出来了,一脸纠结的道:“老爷,那个于谦在里面吵架。”

呃……

方醒有些无语了,就招呼了一声,带着辛老七和小刀进村,而解缙和黄钟也是要去的。

解缙无奈的道:“于谦怎么脾气那么暴躁,须知为官当谨慎,别说是吵架,言语间都该多琢磨。”

方醒笑了笑:“于谦的秉性刚烈,不然我也不会搭理他,走,咱们去看看这位以文山公为榜样的家伙在干什么。”

等到了村里,不用去寻找,跟着声音就是。

村子里破破烂烂的,地面坑洼不平,看来没啥凝聚力。

有凝聚力的村子,至少会组织起来修修路。

就在前方,一群人正围着,而里面传来了呵斥声。

“于谦,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进士就了不起,进士又怎么了?最后还不是和咱们这些小吏混在一起?你得意什么?指手画脚什么?”

“上面要收税粮,你拦着不让,还假惺惺的说些狗屁话,到时候你去顶罪?”

“放屁!这家人已经家徒四壁,饭都吃不饱,税粮,哪来的税粮?莫不是要逼死这家人你们才安心?再说了,于某可是听闻这家人得罪了你等,在交粮时可没少被你们弄手脚,告诉你们,于某在这,你们就别想收他家的税粮。至于顶罪,于某在此,那便算是我的!”

“放你/娘的屁!于谦,捉贼捉赃,没证据的事你也敢污蔑我们?”

“你家中住的颇为宽敞,丫鬟两人,还有一个干活的仆役,李三,敢问你从哪来的钱?”

于谦就站在人群中间,独自面对着两个恶行恶相的衙役却不落下风。

一个衙役冷笑道:“于谦,你有种,居然敢去私下调查咱们,好!好!你好的很!”

“于谦,告诉你,你犯了大忌,此后必然无人理睬你,去啊!去告,赶紧去告咱们哥俩贪腐了,去啊你!”

于谦看着这两个有恃无恐的衙役,再看看边上那些隐含愤怒,却不敢声援他的百姓…….

“世情果真如伯爷所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于谦的模样就像是愚公,傻乎乎的想去把眼前这座大山给挖空,却无帮手。

“哈哈哈哈!傻子!”

那个叫做李三的衙役看到于谦的模样不禁笑了。

只要不是大贪腐,上下人等都不会干涉,最多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而于谦就像是个愣头青,却想打破这个潜规则,在李三看来就是自作孽,自不量力。

至于于谦的以后,在李三看来,大家在得知了此人的秉性之后,绝对是要排挤的。最后让于谦无法立足……自然而然的就在宦途中销声匿迹了。

“张斗家的,交粮,不然今儿可要把你家的锅碗瓢盆都给收走了啊!让你们用手吃,吃生的!”

李三转过身,那些村民都惶惶然的闪开了一条路。

这条‘路’的尽头,就是一户看着没有任何值钱东西的人家,还有在门口弯腰惶恐的一家四口。

当先的男子面容枯槁,他跪在地上说道:“大人,小的家中只有半袋杂粮了,要是不想饿死就得等开春进山去找吃的。恳请大人……开恩。”

“开恩?我给你开恩了,谁给我开恩?上官怪罪下来,难道你张斗还能替我顶罪不成?闪开!今日我李三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是人心如铁,官法如炉!闪……哎哟!”

李三只觉得身后给人踢了一脚,他正在得意,猝不及防之下,就往前扑倒,来了个狗啃屎。

“谁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