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武功好,马快,刀更快。

接连六阵,他都是单骑出阵,用个人的强悍武力摧毁对方的防线,大杀四方。虽然冀州军的攻势一阵猛似一阵,关羽部下的优势随着体能的消耗逐渐丧失,直到被冀州军重新压制,但关羽就是那根定海神针。不管形势有多么不妙,只要看到关羽出阵,总能激起他部下的斗志,而他也总能击垮对手,取得胜利。

但他已经受了伤,身中十余箭。箭被他拔掉了,甲胄上除了被箭矢射出来的洞眼,看不出什么,可战袍已经被鲜血浸透,粘在身上,非常不舒服。

比起人,他的战马更惨,接连两匹乌桓好马因中箭太多而倒在血泊之中,他只剩下最后一匹合适的坐骑。如果这匹马也被弓弩集射放倒,他下一次就只能步行出阵了。

虽然呼吸粗重,虽然手里的刀也不那么灵活,但关羽还是感觉到了张郃的逼近。急促的马蹄声响起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有危险在靠近。这是一个暗中窥伺的小人,一直在等他露出破绽。关羽对此并不奇怪,他奇怪的是这人居然没有暗中放箭,却自不量力的要来挑战。

关羽不知道来人是谁,即使听到张郃的名字,他也没想起这人是谁。他还不知道田豫、赵云与张郃阵前比武的事,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关注。在他看来,这种人人品不行,永远无法一窥武学的真谛。

关羽微微拨转马头,正对张郃。

时值傍晚,夕阳从西照来,照在关羽的脸上,让他的重枣脸更红,红得像火,但他的眼神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张郃远远的瞥了一下,心中突然一凛,不自觉气沉丹田,再次暴喝,将全身的力气灌入四肢,握紧大戟,夹紧马腹,再次加速。

“杀!”

这一声有如惊雷,在关羽面前炸响,伴随着大戟刺耳的破风声。战马长嘶一声,纵身跃起在半空中,昂首展蹄,向关羽压了过去。

关羽人高马大,不管对手是步是骑,他都有足够的高度优势,心理上也有足够的优势。此刻见张郃连人带马跃起在半空中,比他还要高出半个身位,带着惊人的气势从天而降,也吃了一惊。如果不避,他就算能一刀将张郃斩杀,也难免被战马撞中。

人的身体再强壮也不可能和战马相提并论。即使是最普通的战马也是他体重的三倍以上,张郃的坐骑是一匹健马,借助冲锋的速度,足以将他撞飞,哪怕是被马蹄踢一下也能让他重伤不起。

可是避也不行,既没时间,也不是他关羽的性格。

电光火石之间,关羽看到了张郃的武器。这不是矛,也不是普通的卜形戟,而是侧枝阔大有刃的古戟。他当机立断,双手举起青龙偃月刀,横架在面前,双臂伸直,向外猛推,同时放松了夹紧马腹的双腿。

“当!”一声脆响,大戟与青龙偃月刀相交,戟刃挂住了刀柄,戟柲因侧向受力而弯曲。张郃双臂猛振,几乎失去了知觉。

关羽从马背上飞起,双臂,像大鸟一样倒飞十余步,轰然落地。在落地的那一瞬间,他双腿微曲,化去冲击之力,随即双脚猛蹬地面,战靴在地面上蹬出一个浅浅的坑,靴底承受不住这狂暴的力量,发出撕裂地脆响。借着这力量,关羽向前窜出,如猛虎下山,如苍鹰扑击,青龙偃月刀划出一道寒光,劈向张郃面门。

“鼠子,受死吧!”

见关羽用刀柄硬接,张郃就知道不妙,此刻见关羽去而复返,其势更烈,不由得心头大骇。此人不仅身躯雄壮,内心的战斗更是澎湃至斯,非常人可比。他不敢怠慢,使出浑身力气,抡起大戟猛砸。

刀戟再一次相交,青龙偃月刀被大戟撞偏,贴着张郃的左肩劈下。借着反撞力,张郃从马背上跃起,手腕一翻一带,大戟收回,锋利的戟援割向关羽的脖子。

勾杀!这是大戟最初的技法,现在已经没什么人用了,通用的卜形铁戟根本没有这样的作用,却是张郃手中大戟的必杀技。

关羽一刀劈空,正自懊悔。如果不是久战力疲,仅凭张郃这下意识的反击根本无法磕开他的青龙偃月刀。力量不足,让张郃逃过一劫。他本想挥刀横斩,再补一刀,将张郃斩成两截,突然见眼前寒闪乍现,顿时寒毛倒竖,来不及多想,身体后仰,几乎倒折,背贴到了自己的脚后跟。

大戟贴着贴着关羽的鼻子掠过,刹那间,关羽从雪亮的戟刃上看到了自己血红的脸。

几缕胡须被割断,在风中乱舞,又缓缓坠落。

关羽伸出手,接住两根断须,血往上涌,眼珠也红了。胡须是他的骄傲,他一向爱惜有加,为此还特意制了一个锦囊,没想到今天被张郃一戟割断了一大把。

“鼠子敢尔!”关羽暴喝一声,拔步飞奔,挥起青龙偃月刀就臂。

张郃从马背上飞起,刚刚落地,还没来得及站起,听得身后暴喝,下意识地转身抬戟,与关羽战在一起。刀戟相交,发出刺耳的脆响,短短两息之间,关羽像狂风暴雨般的连劈七刀。张郃咬紧牙关,拼命招架,每接一招就退一步,以此消解关羽的力量。即使如此,七招过后,他还是双臂酸麻,连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