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谁都不许开口!”

要是今天换成刘礼制在场,你们俩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与北俱芦洲灵源公府那边差不多,约莫因为府邸主人都是女子的缘故,所以女官数量众多,颇有几分阴盛阳衰的气象。

之后路过的诸司衙署公房,大门或是窗户那边,少不了探头探脑,只是还算鸦雀无声,没敢大肆喧哗。

显然都是好奇那个剑气长城历史上最年轻的刻字剑修,到底是怎么个三头六臂的容貌了。

到了礼制司官厅正屋,掌印神女轻声道:“还需劳烦陈山主稍等片刻,侯爷先前说了,大概还需要半炷香功夫,不会让陈山主久等的。”

有在这边当差的丫鬟,她很快为陈平安端来一杯茶水,只是她身上那件官服,露了马脚,就像朝廷六部某司的员外郎,是不太可能亲自端茶送水给客人的。

陈平安与她道了一声谢,接过茶水,茶杯是家乡那边的龙泉青瓷,釉色是第一等的梅子青,而且一看手艺,就是宝溪那边某座窑口烧造的,陈平安甚至知道手上这只茶杯,具体是出自哪位老师傅之手,至少也是这位老师傅手把手带出来的入室弟子。只是悄悄掂量了一下茶杯,陈平安叹了口气,宝溪附近那几座老窑口,按例一贯是用那黄茅尖一带的瓷土,如今竟然用上了八仙岘古道那边的泥土,这就是官窑转为民窑的结果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到门道,同样一种统称为紫金土的瓷土,因为山头不同,水土就会有微妙的差异,泥土分量轻重、粘性,都会不一样,之后烧造出来的瓷器纹路,就会千变万化,外行看不出差异,内行却是一眼明,比如黄茅尖一带的瓷土,就要比八仙岘古道那边好很多,但是窑口烧造成器的数量会低很多,以前瓷器御用,各大窑口可以不计成本,如今一些转为民窑卖钱,每打碎一只劣品瓷器,可就都是打碎银子呐。

掌印神女给那“丫鬟”使了好几次眼色,后者这才恋恋不舍离开官厅。

杨花现身礼制司官厅门外那边,看见里边那个正在喝茶的青衫剑仙,正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喝茶,意态闲适,没有半点不悦神色。

等到杨花跨过门槛,陈平安也就只是放下茶杯。

屋内两位女官,赶紧赶紧与杨花行礼告辞,脚步轻轻,迅速退出此地。

杨花坐在对面椅子上,直截了当问道:“陈山主今天登门,又有什么吩咐?”

陈平安故意略过那个“又”字,与杨花说明来意。

见杨花有些犹豫,陈平安重新拿起茶杯,微笑道:“不用为难,我喝完茶就走。”

一语双关。

杨花多半是要与那位太后娘娘打招呼,不敢自主行事,担心水府与陈平安和落魄山走得太久,惹来猜忌。

可如果杨花感到为难,那一炷香,其实就没意义了。

虽说在陈平安看来,杨花已经贵为大渎公侯了,却一直无法从太后南簪的侍女阴影中走出,会有不小的后遗症。

只是这种事,陈平安一个外人,多说无益,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

果然喝过了茶水,陈平安就站起身。

杨花突然说道:“那一炷香,我无问题。”

陈平安颇为意外,不过仍是与她拱手致谢。

杨花难得有个笑脸,还礼道:“互惠互利的事,陈山主何必道谢。”

今天对方从登门起,除了期间见着自己,还坐那儿端着茶杯翘二郎腿,都算极有礼数了。

之后杨花主动与陈平安说起一事,原来之前需要她亲自接待的那拨客人,来自南塘湖青梅观,除了两位青梅观女修,还有南塘湖水君,这位水神,如今算是长春侯府的辖下官吏,她们刚刚出门没多久,而同行之人,还有龙象剑宗的剑仙邵云岩,和那位化名“梅清客”的酡颜夫人。

在那关牒上边,酡颜夫人用了“梅清客”和道号“癯仙”。

于是陈平安不得不笑问一句,“着急赶路,等下我出了官厅,直接御风离去,侯君不会介意吧?”

杨花不明就里,只说无妨。

官厅廊道中,一袭青衫与杨花抱拳作别,化作剑光瞬间远去千百里。

杨花离开礼制司衙署后,几个神女陆陆续续返回官厅屋子这边,那位假装侍女端茶一次、添茶又一次的礼制司女官,抬起胳膊,娇笑不已,说刚见到年轻隐官那会儿,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被顶头上司的礼制司二把手,笑骂一声花痴。

追上云海中的一条青梅观私人渡船,一袭青衫,大袖飘摇,落在船头。

邵云岩察觉到那份不同寻常的道气涟漪,一步缩地移形,来到船头甲板这边,倍感意外,拱手笑道:“隐官大人怎么来了?”

陈平安笑道:“就是个巧合,你们前脚刚走,我后脚就进了侯府。”

青梅观的观主,是位中年妇人模样的女修,只是满头霜雪,显然是之前那场被迫搬迁祖师堂的举动,伤了大道根本,这位观主除了修行水法,还与一座南塘湖命理相契,观内女修迁徙别地,只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