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冲洗了大概五分钟,桔年的意识仍然模糊,人保持着屈腿靠在角落的姿势。韩述爱干净,车上吐的那一幕简直是他的心魔,如今她衣服湿嗒嗒地黏在身上,要多糟就有多糟,他怎么都看不下去。

他犹豫了一会儿,既然都到了这里,还是有责任把脏兮兮的桔年处理得更彻底一些。

“你别乱想啊,我是为了你好,我妈说穿湿衣服最容易感冒,我看着都替你难受。”韩述试图化解自己心中的尴尬,轻咳一声,探手去解她身上的扣子,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如久旱十年的荒原,充满了粗粝的沙砾,盼不到甘霖的垂怜。

他头昏脑热满脸通红地解了她的上衣和裙子,别的不敢再越雷池一步,饶是如此,仍然深刻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洗到差不多了,他背过身去,简单地冲洗了一下自己,找到了一条大毛巾将桔年包裹住,擦拭了一会儿,便挪到了房间正中央的大床上。

以房间的面积而言,这张床所占的比例大得严重失调,但质量显然不怎么样,韩述和桔年都不胖,可两人的重量往上一放,床垫发出了古怪的呻吟,严重刺激了韩述悬着的脆弱神经,让他每一寸的挪动都小心翼翼,否则那声音都会要了他的命。

桔年的头发还没有干,脸色已经转白,唯独嘴唇红艳,韩述不敢细看,回到卫生间搓洗了两人的衣服,晾在通风的地方。

他的t恤和她的上衣挂得很近,晃悠悠的,像内心荡漾却不敢靠近的人。他可怜那衣服,伸手拨了拨,t恤抱住了白色上衣。韩述笑了。

做完这些,韩述感觉到了疲倦。房间里除了一张床,连凳子都没有,五十块,也只能如此。他是打死都不会睡在地上的人,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将枕头被单都闻了一遍,用力抖了好几下,小心翼翼地睡在床的最边缘。

意识和躯体原来是可以高度分离的。韩述的眼皮已经打架,可是床的另一端,任何一点儿微弱的动静都直击他的心脏。桔年似乎呢喃了一句,动了动身子,韩述扭头过去时,她已经踢开了身上的毛巾和被单,背对着他。

韩述的喉结微微滑动,她很瘦,但并不见骨,也许还未曾完全长开,并无男性杂志上面美艳女子那般圆润起伏的曲线,只是腰肢纤细,四肢柔长,皮肤并非雪白,却有一种象牙般的光泽。

从韩述的方向看过去,她的后颈,她的肩,她的背,她的腰和臀交界处小小的折线都有一种生涩而神秘的美感。他抑制不住心魔,颤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沿着勾住他视线的路径,轻轻地,从她的脊柱,一路蜿蜒向下。

那是从他心中深海隆起的山峦,让人搁浅,徘徊,却无法征服。

他的手非常小心,小心到他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触及到了她。然而桔年先前的安静却被打破了,她在枕上摆动着头部,辗转反侧,双眼紧闭,嘴里却发出仿佛是哭泣的低吟。

韩述靠近了,她反反复复只是那一句。

“你在哪儿啊,你在哪儿啊……”

到了这个时候,她念念不忘的仍然是要找到巫雨。那个叫巫雨的人真的就有那么重要?他凭什么,到底是凭什么?

韩述心中一恸,不知道究竟应该怜悯谁。他试图安抚在焦灼中飘摇的桔年,还有在攀爬中迷失方向的自己,抓住她的手,放在最靠近他心脏的地方。

“你在哪儿啊?”桔年依旧带着哭音。

韩述低声回答:“我在这儿,你不知道吗,我在这儿呢。”

他的力度带着她翻转了过来,桔年身上只有最贴身的衣物,湿漉漉的长发绕过颈部,一直缠绕在胸前,未干的刘海遮住了眼睛。

韩述去拨她脸上的头发,她却在这个时候半开眼眸,韩述一僵,顿觉尴尬,眼看就要收手解释,她却按住不放,连带着摸索到他的另一只手,置于自己脸颊的另一侧。

于是,韩述双手轻轻捧住了桔年的脸,她的湿了的发梢挠着他的胸膛,像银针暗器潜入血脉,无解之毒扩散至五脏六腑。

他忘了自己究竟是怎样开始的,也许是因为一墙之隔的男女肉搏之声如鬼魅相缠,也许是因为呻吟着的床垫击溃了他的防线,也许她的眼眸里有太多东西让他沉溺……也许这一切都只是借口,什么都不为,他只是屈服于渴望。

他的记忆是从两人坦诚相待开始的。桔年再度陷入沉睡,她的呼吸绵长而悠缓,而韩述的火焰燃烧得自己几近疯狂。他反复对自己说,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地对她,再也不跟她怄气,就像刚才捧着她的脸,如珠如宝,永远也不会放开。

他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家里管得严,唯一受教育的渠道无非来自于周亮的“珍藏画册”,上面描绘这仿似天经地义水到渠成之事,他却觉得束手无策,不得要领。

翘首以望的城池就在咫尺,心中的呐喊震耳欲聋,然而当他终于兵临城下,箭在弦上,桔年微微屈起身体,骤然紧密的贴合让他不由自主地一阵战栗,快感如流星划过,瞬间从炙热的顶点爆破,燃成陨石的冰凉。

韩述挫败地倒在桔年身上,开始庆幸桔年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