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浩这件事情并没有彻底完结,还有一个小小的后续插曲。

常元楷得知儿子让欺负了,想着贺知章一个小小的从六品敢欺负他这个正三品握有实权的大员,无论如何也要在面子上找回这个公道。

而科举的结果,也惹恼了帮常浩作答的崔湜。

崔湜出生于天下第一豪门……崔家,崔家自汉迄唐蜚声延誉,闻人达士先后相望,无出其右。凡崔氏子弟,莫不以身在如此豪门为荣。在崔氏子弟眼中,崔家人的荣耀,甚至超过皇室。毕竟即便自有史记载起,国运最长的周亦不过八百年,而崔家的兴盛却超过千年。这千年来,崔家为相者竟不可思议的多达三十余人人,朝野五品以上官员四百余人,堪为一时之盛,因此崔姓也被称为“宰相之姓”。民间甚至流传有“崔家丑女不愁嫁,皇家公主嫁却愁”的说法,可见崔家盛名。

崔湜作为当朝宰相,当今崔家最显赫之人,自有超于常人的自傲。

既然应了常元楷的请求,崔湜便是冲着状元去的。除了诗赋以外,经史、策问这两科他都是一边翻阅古籍一边参考例证做出的解答。结果成绩出来,莫说状元,连榜都没上,崔湜只觉得自己的脸给打的生疼。

常元楷上疏弹劾,将贺知章告上了李旦面前。

崔湜发动自己的心腹,了对贺知章的攻势,说他科举徇私。

面对质疑,贺知章问心无愧,直接调出两份卷子在朝堂上与群臣对质。

裴旻所作的《锦瑟》让满朝文武都为之震撼,即便是太上皇李旦,口中也念着:“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好诗,好句!只凭此诗此句,裴旻之才,便可见一般,状元之名,当之无愧。”

但真正引起巨大反响的还是治理黄河的束水冲沙法,工部侍郎陶彦一大把年纪,激动的涕泪纵横的叩拜道:“陛下,老臣奏议,立刻依照裴旻提议,派人勘察地形,准备建立堤坝石料,木材束水冲沙,规避来年洪灾。裴旻大才,可调我工部听用。”

太上皇李旦动容道:“依爱卿所言,裴旻这束水冲沙的方法可行?”

陶彦万分肯定的道:“可行!奇思妙想,字字珠玑。”

陶彦能够做到工部侍郎这个位子,靠得正是在水利上的政绩。先秦之后,荆襄境内的云梦泽逐渐解体,江湖关系转变,影响到洞庭湖的演变。汉晋以来,长江流域人口逐渐增长,垦殖活动强度增大,自然植被破坏严重,长江的含沙量开始增高。到了唐朝,长江中游的水位上升过了警戒点,严重已经威胁到了荆襄一代的百姓生计。也因如此荆襄一地洪灾泛滥,陶彦荆襄人氏,饱受洪灾之苦,为治理洪灾,苦心研究,呕心沥血,成果斐然。武则天时期,黄河决堤,损失惨重。名相狄仁杰将陶彦调入朝中,当任水部郎中,负责治理黄河。经过考察,他也发现治理黄河重在治沙,了黄河清淤行动,取得了极大的成效,因此晋升为工部侍郎,成为工部的第二把手。

李旦深深的看了陶彦一眼,深知他在水利上的权威,正想答应。

兵部尚书郭元振赶忙道:“陛下,裴旻于与边患策问中直指我朝如今府兵弊端,远见非凡。正如他所言国无强兵而不能威震四夷,四夷不惧则边患不止……如此人才,用于工部,大材小用,不若调我兵部,臣有大用。”

陶彦气急,怒瞪着郭元振道:“郭尚书这是何意?”

郭元振将头一撇道:“为国求才,哪有什么意思。”

陶彦怒道:“是我工部发现的人才,你兵部掺和什么?”

郭元振不甘示弱的回道:“什么叫你工部发现的,早在十天前,薛都督就跟我提起这个裴旻来了,说他是个人才,能够夺回辽东辽西,有他一份功劳。只是不知道他在哪儿,没个准信,一直僵着。你不过嘴快,抢先我一步而已。”

“你……”陶彦话还没出口,李旦头疼的打断道:“此事搁置,暂且不提。裴旻却有大才,可依照规定,他还需经过吏部复试,才能确定去处。两位卿家莫要争了,免得伤了和气。”

陶彦、郭元振不敢多言,彼此相互瞪了一眼。

李旦拍板钉钉道:“裴旻才略,朕觉得不必再论。状元,当之无愧。至于常浩,粗心大意,确实不该,应当惩罚,然取消资格,是否罚得过重?从他的答卷也以可看出,此人才气并不亚于裴旻。尤其是边患这策问上,相比裴旻的激进,常浩的稳妥厚重,深得朕心。”

李隆基虽是皇帝,但只要太上皇李旦临朝,他还是如以往太子一般,位于皇位左侧,听李旦如此说,嘴角抽了抽,心底带着几分冷笑:重病重治,府兵制已经影响到大唐整体的军事实力,还要稳妥厚重,拿什么去跟吐蕃、突厥、契丹交战……

想着近日李旦的态度,李隆基没打算在此事忤逆他,心底却道:我若掌握大权,那些老套墨守成规的章法都给废了去……

贺知章见李旦依旧有意给常浩名位大急,他可不想在自己任期内发生让一个废材进入三甲这可笑的事情,毁自己的清誉。正想辩解,却听李隆基道:“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