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聚在一起,话题通常围绕着女人。

女人聚在一起,话题通常围绕着男人。

这是人与人之间的一种天性。

但是不男不女的人妖聚在一起,他们的话题是什么?

答案只有一个字:钱!

也许是身体上的缺斤少两,宦官内侍在钱上特别执着,一个个都是敛财能手。

京城中最豪华的宅第,京畿内最好的田产、果园、池苑,宫中宦官占了其中一半。

此次花鸟使的人选都是宦官,宦官们也将此行视为自己敛财发家的机会。

尤其是花鸟使们得到生杀大权,在郭全杖杀卢崇道父子以后,更加无人敢与花鸟使对抗,大多官宦豪门都选择花钱消灾。

刘奉廷颇为自得的说道:“此去河东,收获不菲。北都太原果然繁华,无愧是天王三京之一。城中大户出手尤为大方,短短十余日,以获得三十五万钱,需要好几辆大车才能运送入京呢……”

周边的身居花鸟使一职位的内侍们一阵欣羡。

牛仙童却不屑的撇了撇嘴道:“才三十五万钱?某此去蜀中,得钱四十三万贯,你们万万想不到,现在的蜀中成都一地,一点都不比太原差。经济发展之快,某都有些吓到了。而且相比太原,蜀中行事,那可安全的多。”

这一个个的花鸟使都是高力士的得力干将,李隆基身旁的内侍。

能够爬到他们的地位,一个个都不是简单人物,下手动手极有分寸。

长安、洛阳两地虽富,但是其中达官贵胄太多,随手丢一个砖头,都有可能砸到三品大员。

在这两个地方,花鸟使们都不敢过于放肆,哪怕长安、洛阳再富,亦是如此。

但只要出了这两地,那就是天高皇帝远了。

蜀中成都远离政治中心,但因为地理位置奇佳,经济发展大有超越太原的架势,而且还没有过多的达官贵胄。

牛仙童动起手来,可谓毫无顾忌。

有人在炫富,自然也有人哭穷。

王承恩、张道斌他们一个去了朔方,一个去了鲁东。

朔方是穷的叮当响,没有半点油水可捞。鲁东并不穷,但是作为孔子的故乡,鲁东的文化气氛是最浓厚的。

读书人很多时候比武夫更加热血,尤其是护卫他们信仰的时候,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们,可以完全不顾自己的生死安危。

张道斌在鲁东,方刚盯上了一个大户,想要狠狠的敲一笔竹竿。

结果竹竿还没有敲成,就有三百来人闻讯的书生堵着张道斌所在的驿馆大门坐着抗议了。

最初张道斌还想着武力驱赶,但是书生越聚越多,短短的半个时辰,三百人变成了三千,齐鲁大地的书生就跟百姓赶集一样,蜂拥着往驿馆赶。

张道斌吓得灰溜溜的缩着尾巴跑了。

只要不是傻子都清楚,真要逼急了书生,这般疯子,什么都干得出来。

张道斌也很清楚,一旦事情闹大,自己铁定是出来背锅受死的。

想也不想,张道斌灰溜溜的跑了。

听到张道斌缩着自己的遭遇,众花鸟使都报以同情的微笑,心底特别开心。

取笑了一阵,牛仙童突然一脸肃然的说道:“我得到一个消息,现在好多大户都举家往河西、陇右迁移,这对我们的未来极为不利。”

牛仙童这话音一落,所有花鸟使脸上各自一僵。

河西、陇右是他们的禁区,不管选秀风波闹得如何沸沸扬扬,天下大动。

迄今为止,没有一个花鸟使进过陇右的一亩三分之地。

他们没有一个人忘记,十年前,他们最得势的时候。一个个地方大员节度使都向祖宗一样敬着他们。可就是西方的那个裴旻,打破了这点,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他们的同僚韩庄处死了。

从那以后,裴旻管辖的地方再也没有一个宦官敢放肆的。

其实众人心底明白,真正最肥的地方就是河西、陇右,因为丝绸之路的畅通,河陇之地的经济,位居全国之冠,桑麻翳野,闾阎相望。

巡察使游历四方,亲自与庙堂上感慨,“天下称富庶者无如河陇。”

相比长安、洛阳贵胄遍地,河陇则是单纯的经济发达,富豪商贾汇聚。

这些人的钱财最好讹诈,偏生无一人敢涉足其中,只能红着眼睛觊觎着。

刘奉廷肃穆的说道:“此风不可长!这人人效仿此风,迁居到河陇,那我们从哪里敛财?岂不要坐吃山空?”

众人你眼望我眼,都不说话了。

一行人皆明白,以当前的情况,除非裴旻倒台,不然他们奈何不得裴旻那头屹立于西北的怪物。

就在他们商议如何解决贵胄豪绅往河西、陇右迁居问题的时候,裴旻也在想着如何应对花鸟使造成的乱局。

因为王鉷一事,裴旻加强了对于长安的情报掌控。

但这一次的危害并不是针对长安的,而是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