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见山的说。”

安南悠然道:“任何伟大级咒物,在持有足以制衡正神的伟大力量的同时,都一定要付出相同程度的代价。”

如同使用烟雾镜,就会被封印到画中;三之塞壬的持有者,又会遭受到永续的三重debuff;第四史论的使用者,也必须背负四重诅咒。

那么,黑玛门尼的诅咒——使用这一伟大级咒物,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又是什么呢?

“于是,我从刚刚就在想。”

安南用【捡骨者的宽恕】指着自己的太阳穴,眯起眼睛看向弗拉基米尔:“会不会……你能够免疫神明干涉的能力,不是这一伟大级咒物的能力。

“——而是它的代价?”

并非是“被比自己等级高的人攻击时,就会被放逐并保持无敌”。

而是“无法被任何神明所干涉”。

这的确可以让他从赦罪师的惩戒下逃脱,但同时也意味着……神明对他的加持也无法使用。

“假如这个效果是绝对的。那么你实际上,并不只是无法被神明攻击到——你同样无法被神术治疗、无法被神术加持。你在死后无法被【埋葬】而安眠、尸体无法被【分解】,不会有人与你产生【纷争】、也不会有人与你进行【交易】。

“你无法使用冰霜的力量,也不能引燃火。你无法使用传统与法律的力量来保护自己、约束他人,无法使用什么仪式、也不能进行创造的行为、无法从某个期望中获得欲望,更无法‘被好运小姐祝福’而得到好运……

“因为你拒绝一切神明的干涉——而这不可能是这件伟大级咒物所自带的主要能力。”

因为这个能力的劣势,远大于优势。

这更像是,使用这件咒物时所获得的副作用。

能够活用这一副作用,的确是一种才能。

“但是你依然可以使用阴谋、也可以来谋杀我。所以这个代价,或许没有我猜的那么具有绝对性……但它也绝对会让你与诸神分离。在这个时代,完全不接触‘此世之活柱’的话,那么你基本就等同于被这个世界所放逐。

“这就是为什么,塞利西亚一直找不到你。并非是你躲在某处,而是你原本就是【不被观测之人】!”

安南以肯定的语气,说出仅仅只是推论的言语。

他并没有任何证据,但他却是越说越自信。

因为随着他的思考……他对弗拉基米尔的“理解”也在不断加深。

“因为不存在单向的干涉,神明的力量无法干涉你,也就意味着你无法干涉神明。对于一个伟大级咒物来说,这显然无法满足于‘制衡正神’的特殊需求。

“根据烟雾镜的另一重表述——只有白女才能无代价的使用烟雾镜。我推测‘黑玛门尼’应该也是需要某一位塞壬才能真正的使用……比如说清调。”

“清调”丽歌雅,在三只塞壬中对应的是【罪者的灵魂】。

她的能力,是洗清听者心中的记忆、情感、善恶观、道德观等一切后天的施予,将万事万物回归至最原初、最本质的纯净状态。

由白女与烟雾镜的能力进行对比,那么安南可以得出一个推论:清调或许与黑玛门尼的真实能力也是有关的。

“那么倒回来说——如果说黑玛门尼的能力,不是让你不被更强的敌人所杀。我就有了一个新的推测。”

安南慢悠悠的说道:“你知道吗。‘黑玛门尼’的意思如果翻译过来,是指‘普遍命运’。”

这话说出,弗拉基米尔的面色第一次变了。

他显然并不知道这件事。

他甚至都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在‘黑玛门尼’所处的某个哲学观中,它是在描述一种阻碍。‘我’的灵来自于完善的宇宙、但这个世界出处充满了罪恶、无知、错误与不完善,所以我才会因命运的纠缠而痛苦——因为‘我’的灵,原本就不应该在这个世界……”

说到这里,安南突然顿了一下。

他沉默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的继续说道:“这是一种解释人与宇宙、光明与黑暗、智慧与无知的【二元论】。它认为物质世界本身就是巨大的牢笼、而每个人的身体则只是镣铐……‘普遍命运’,也就是‘黑玛门尼’,只是蒙蔽每个人的‘灵’,让他们堕落于这个黑暗世界中,终其一生被命运所玩弄的邪恶规则——这就是所谓的诺斯替主义。”

怨恨。恐惧。绝望。

咒诅。哭号。悲泣。

这即是诺斯替主义者,对这个宇宙所抱持的悲观而充满憎恨的态度。

“——与你一样。”

安南深深望了一眼弗拉基米尔。

换言之。

“黑玛门尼,即是镣铐本身。是以所谓的‘命运’来约束人类、蒙蔽他人灵智的黑布……”

就在安南说出这句话的瞬间。

他心中猛然一片光明。

那光芒甚至穿透了他的皮肤,普照于周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