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坐落于西南边陲,存在感不高,实力却不容小觑。

大唐王朝的灭亡,大理的前身南诏起的作用不小,这里就是个战争泥潭。

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地势复杂,山路崎岖,长期脱离中原王朝的统治,有了自己的一套土司制度。

加之民风彪悍,非常难打,老实说大宋西北有夏辽虎视眈眈,大理不来打宋朝,已经是很不错了。

对于大宋来说,如此对待大理国,确实有些不厚道...因为这个国家向来恭顺,从不入侵,还帮大宋牵制了西边的吐蕃。

可是国家利益面前,没有厚道的说法,有了一个天赐良机,杨霖是真的不想放过。

当初赵匡胤建立大宋,一条军棍打下天下四百座军州,到了这里也是勒马不前。

一来是蜀地新定,人心未安。师老兵疲,无隙可乘。

二来是北敌仍强,英雄易老,到后来开国大将早已死的死,老的老,就更谈不上打大理了。

碧瓦凝月,红灯高悬。

昭德坊内飞檐重阁,峻宇雕墙,煞是壮观,朱漆大门前双狮拱卫,门外砖石漫地,平坦整齐。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车身极其普通,乌黑色的车架也看不出材质,拉车的马匹倒是颇为神骏。

府前广场上和吕望对坐饮酒的陆谦耳朵一动,抬眼一看是这个马车,会心一笑握着刀柄的手这才放开。

在他旁边吕望嘿嘿一笑:“又把人接来了,这是本月第四次了吧?少宰忒也荒唐,改日你得说他几句,这件事看似风流,被发现了可不好耍。再说了少宰身边又不缺女人,何苦按住一个落难公主弄,让人怪心疼的。”

陆谦马上驳斥道:“你这泼贼,最是奸猾,自己怎地不去,凭什么让俺去挨骂。再说了,寻常脂粉,怎么跟金枝玉叶的公主比,光是这个身份,就值得少宰冒险。”

“这不是看你和少宰亲近,万岁营这么多好汉子,少宰唯独对你青眼相看,你不忠心苦谏,你对得起杨通大哥么?”

马车停下,一身黑袍的段妙贞款款而下,轻车熟路地找到杨霖的书房,

门一推开,就看到一个少女正躺在他的怀里,杨霖轻轻在蓉娘的臀儿上一拍,示意她先出去。

蓉娘低着头往外走,不经意年瞥了一眼,饶是女子都不禁惊叹:世上还有这么高贵动人的女子。

段妙贞见他指使走了侍妾,心里的不舒服稍减,乖巧地凑了过来,依偎到他的怀里。

杨霖的手指都还黏黏的,不怀好意地在她身上一蹭,不动声色地在她身上擦干净,然后从桌上拿起一个锦囊,道:“妙贞,你看看这个。”

段妙贞低头一看,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这个书房简直就是她的噩梦发源地,每次来都有这种骇人的消息。

大理相国高明泰那个奸贼,竟然也要投降,从她这里看来,大宋没有理由拒绝。

因为高明泰实际上控制着大理。只要接受了他的投降,大理不用再打仗,就可以平定。

段妙贞不是杨霖,她想不出宋朝有任何理由拒绝,心里顿时如油烹一般。

两行清泪从白皙的雪颊上滑落,明亮的眼中光辉彷有些黯淡,峨眉轻蹙,粉黛堆雪,让人极是心疼。

杨霖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柔声道:“妙贞,你可能以为我就是贪恋你的身子,才为了你们大理段氏来回奔波。但是今天,我就让你知道,我杨霖,是不是真的愿意为你舍弃所有。”

段妙贞愕然抬头,抽泣道:“霖郎,你能做到现在,妙贞已经很感激了。事到如今,只求你能把我放回大理,让妙贞和父皇一道,死在苍山洱海之间。”

杨霖叹了口气道:“你看你,总是不信我,唉,今日在玉殿上,陛下和蔡京都笑着欢呼雀跃,以为大理平定在即。唯独我出来据理力争,国家之间的道义,乃是天道,若违天道,必遭天谴。陛下大发雷霆,当廷痛斥于我,着我回来躬身自省。

我又何尝不知,接受高泰明的好处,我哪是为了什么天道,只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姑娘而已。或许我不是个好臣子,私心胜过了公心,但是我实在没有办法让自己冷静。”

段妙贞心中稍微有些暖意,她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心,要和父皇族人一道受难,弥留之际能够收获一丝疼爱,对一个少女来说也算是弥足珍贵。

杨霖拧了拧手腕,道:“今夜见了你,我越发觉得,不能让你再次失望。今夜我便入宫死谏,陛下同意则罢了,不同意我便效死殿前,也不枉你我相爱一场。”

段妙贞的心里,雷殛电彻一般,又似春水万千从天而落,又似飞花百里枕香而眠。

杨霖瞪了他一眼,推开书房的门,走出了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概!

得爱郎如此,死有何憾?

段妙贞脸上浮现出浅浅笑意,走到杨霖的藤椅上,闭着眼轻轻嗅着他的味道。

霖郎他要和我一起死呢,他要去劝大宋的皇帝陛下了,万一...有没有万分之一的机会,霖郎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