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钦差行辕。

绿柳低垂,花香四溢,四周白墙黑瓦环绕,衬得小院幽雅宁静。

杨霖和河南府的官员小酌片刻,便兴冲冲地走来,穿过月亮门,走过锦簇花园,有直通一座二层的小楼,楼上香闺甚是素洁,布置却堪称奢华。

南边墙上一座紫檀博古架,上面摆放着七八件古玩玉器,边上青花大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的佛手,东边床上悬着绯色的轻稠娟丝幔帐,四周压着金线。

靠西侧梳妆台上,摆放着一面打磨光洁的鎏金铜镜,镜内玉人刚刚放下手中象牙梳子,以沾了胭脂的唇笔轻描绛唇,随后又以纤秀玉指,将樱唇涂点的更加娇艳欲滴。

“灵云,你今天真美!”一袭新娘红衫的黄玄芝笑着说道。

“哪有,还是你漂亮一些。”灵云小道姑有些不好意思,扭头说道。

黄玄芝凑上前搂住灵云小道姑,霎时一对如花娇颜,同时呈现在一面铜镜内,真真是美貌叠加不止翻倍。

两个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同时扭过头去,脸色红彤彤的,一个捏着裙角,一个捻着自己的青丝长发。

终究是黄玄芝更活泼一些,而且已经和杨霖好了多次,咬着唇笑道:“你是不是早就看上我表哥了。”

灵云羞恼顿足,两个人又追逐嬉闹起来。

这时候房门一开,稍微有些酒气的杨霖,一身圆领襕衫头顶簪花,走了进来。

他一手一个,把两个绕着桌子耍笑的小新娘抱在肋下,两人一起笑着蹬起脚来。

......

院里树底下躲着晒太阳的小花猫,忽听得楼上一声莺啼哀鸣,在这静静的园中,分外清晰。

小猫拔腿欲走,过了一会,声音逐渐变低,才慢慢放下了戒心,重新调整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晒太阳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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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洛阳城郊的兵营开始收拾,城门口几百个侍卫护送着一辆马车出来。

洛阳官员在后面告别,杨霖挥手示意,这才掀开帘子进到车内。

车内两个小娇小可爱的小新娘,笑吟吟地望着自己,杨霖哈哈一笑,坐到中间,大声道:“去长安!”

京兆府长安县是秦陇腹心,曾经是种家的地盘,如今嘛...如今的朝廷,不允许地上将领有自己的地盘。

西军是王安石变法中,最成功的一项,为大宋培养了一支可以打硬仗的精锐之师。

不过也有一些的弊端,如今西夏被夷灭,西军的特权也就不存在了。

现在又不需要他们自己筹集粮草,朝廷的供应充足,再加上西北将门几次被打击,已经失去了割据一方的雄心。

建藩最心切的折家,已经被赶到密州府了,剩下的本来就不是很想割据。

洛阳与长安,本为盛唐两都,彼此间相隔不远。

行路不久,就到了京兆府地界,进到长安县的时候,正值深夜。

京兆府官员以及种洌等人,在此迎候,城门处灯火通明。

杨霖在此有自己的小院,也省下了地上替他找行辕暂居,和几个官员寒暄一番,便往小院去了。

房门推开,并没有经久无人居住的潮气,杨霖让人打来热水,和两个新人舒舒服服地共浴之后,便躺在床上不想动弹。

京兆府隶属秦陇,秦陇省一直是十分特殊的一个省,这里的百姓因为和西夏百年对抗,一直是地广人稀而青壮几乎全当了兵丁。

跟随韩世忠的长城兵团,又因为在幽燕战功卓著,获赐颇丰,很多亲眷都是举家搬到了幽燕,秦陇愈发的空了起来。

近年来因为战事平息,而商道大开涌进了无数的异域人士,他们很多在秦陇置办田产安家。

如今这个地方,人口流动非常大,自然也催生出无数的客栈酒肆,深夜不停地营业。

脑袋枕在双手上,杨霖看着窗外的圆月,突然感叹一声。

小灵云凑了上来,问道:“好端端的,叹什么气啊?”

“以前读书,看到刘备看到自己稗肉复生,而感叹时光如梭。未曾想,我如今也有这个念头。”

黄玄芝从另一边,在他胸口画着圈圈,不解地问道:“你才二十多岁,感慨这个作甚,岂不是无病呻吟。”

两个小丫头嘻嘻偷笑起来,笑着笑着,隔着杨霖又开始打闹。

杨霖一人赏了一巴掌,坐起身子,道:“昔年我初尝女人滋味,是府上的芸娘,比我大了十岁有余;后来是浅浅、凝儿,和我年纪相仿,如今枕边两个小东西加起来,才和我一般大,岂不是时光飞逝,让人不甚伤怀...昔有昭烈帝对稗肉忧叹,今有我赤阳子抱美人而伤怀,真是英雄惜英雄,感同身受啊。”

两个小丫头同时脸一红,粉拳乱捶,在他身上扑腾起来。

赤阳子在长安感叹时光飞逝的时候,夜色中的阿尼城外,一片火光,冲天而起。

辽人悍然南下,和远处的塞尔柱帝国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