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追踪而来的叛军约有百来人,为首者正是宁王府豢养的大盗李甫。话说这个李甫去年九月底还参与了偷袭南康城,救出了铅山匪首吴三八,现在已经被宁王封为百户。

此刻,李甫正骑在马背上,手执一杆长枪,神情颇为兴奋,因为若能抓住孙遂可是大功一件,如今姓孙的就在对面,大功唾手可得。至于孙遂那数十亲兵,不过是苟延残喘的疲兵罢了,李甫根本不放在眼内。

李甫长枪一举,大声煽动道:“弟兄们,王爷有令,生擒孙遂者赏黄金百两,官升两级,献上孙遂首级者赏黄金五十两,官升一级。如今孙老匹夫就在对面,升官发财机会来了,冲啊!”

李甫手下这些叛兵前身都是水贼,只不过现在换了个身份而已,一个个匪气十足,闻言跟打了鸡血似的,当即喊杀着扑上来,乱哄哄的没有任何章法。

滋滋……

十几支火铳的引线点燃,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这边。以范毅和谢二剑为首的数十名亲兵端坐在马背上纹丝不动,脸上均露出轻蔑之色。

火铳的近距离杀伤力虽然大,但是这种火线枪发射的频率太慢了,准头差不说,装填弹又麻烦,若是跟骑兵对上,一轮过后基本就是挨宰的份,除非有足够多的枪支轮换射击,才有可能打垮骑兵的冲锋。

而对面的叛兵只有十来杆火铳,而且隔着老远就把火线点燃了,一看就是菜鸟,根本是在浪费弹药。

果然,十几支火铳接连发射,结果连这边半条毛都没伤着,其中一名贼兵或许是操作不当,火铳炸膛了,当场把半张脸都炸得血肉模糊,估计眼睛也瞎了一只,惨叫着扑倒在地。

范毅大笑道:“弟兄们,宰了这帮白痴,杀!”

“杀!”亲兵们齐声怒吼,寒光闪闪闪的腰刀举起,数十匹马如洪流奔涌而出。

那些叛兵本来正张牙舞爪地扑来的,见到迎面呼啸而来的众亲兵,登时被吓破了胆,竟然掉头就跑。

“哈哈,一群乌合之众!”范毅大笑着驰过,手中的腰刀根本不用使劲,借着快马冲刺的速度,锋利的刀刃一划便将一名贼兵拦腰斩断。

轰……

数十骑与贼兵一接触,就好像一只大铁锤狠狠砸在了一块猪肉上,瞬间把猪肉砸得粉碎,血肉连着骨头四散炸飞。

短短十数息间,数十骑就把贼兵的队伍给犁了个对穿,留下满地残碎的尸体和倒在地上凄厉惨叫的伤兵。

徐晋坐在马背上看到这一幕,震撼得无以复加,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骑兵加冷兵器冲杀的情景,实在是太血腥、太凶残了、太震撼了!

“贤婿跟上!”谢擎低喝一声夹马前行,徐晋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催马紧跟。

二牛马鞭一挥,赶着马车快速行驶,车上坐着丈母娘蒋氏、王翠花和月儿三名女眷。至于谢小婉和谢三枪则坐在孙遂所在的板车两侧,负责照看。而大哥谢一刀则骑马护在马车的另一侧,另外还有六名孙遂的亲兵左右护持。

驾……

两辆马车从淌满鲜血肠子的街道上辗过,从那些断肢残臂上辗过,从倒地的贼兵身上辗过……

本来这队贼兵有一百多人,被一通冲杀顿时少了三分之一,剩下的都吓破了胆,一时间竟然没人敢冲出来拦截,让两辆马车顺利地冲了过去。

直到马车快冲出瑞洪镇,李甫这才反应过来,大喝:“追!”说完带着十几骑咬尾追杀上去。

谢擎回头瞄了一眼追来的李甫等人,竟然一勒缰绳拨转马头,徐晋吃了一惊,急忙叫道:“岳父大人不可恋战!”

“这条尾巴得收拾掉,贤婿放心,就半盏茶功夫!”谢擎手中的大砍刀在马屁股上轻拍了一下,迎着追来的李甫等人冲上去。

谢擎近两米高的个头,皮肤呈古铜色,坐在马上像座铁塔似的,再加上单手提着一柄砧板宽的砍刀,光是那造形就够吓人的。

李甫见状不禁吓了一跳,急忙一枪直刺向谢擎的胸口。谢擎手中的砍刀横劈,只听得咣的一声炸响,李甫手中的长枪竟被直接被劈飞出去。

“妈呀,好大力气!”李甫吓得心胆俱裂,拨转马头便逃。

谢擎一夹马腹,战马前冲,手起刀落,但见刀光匹练般划过,李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连带胯下的战马均被斩成两半。

嘭隆……

人尸和马尸轰然倒地,马匹的内脏和鲜血就好像倒水一样爆出来,紧跟着追至的十几骑贼兵都吓傻了,纷纷勒定马不敢上前。

谢擎将血淋淋的大砍刀在马尸上蹭了蹭,这才拨转马头追赶远去的徐晋等人。那十几骑贼兵面面相觑,愣是没人敢再追赶。

……

正月十六下午,南昌城四门紧闭,街道上空空落落,只有不时巡逻而过的宁王府兵卫。城中的百姓都躲在家中紧锁门窗,静候这场风暴过去。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只要家中还有饭开,龙椅上坐的是谁跟他们没多大关系,风暴过后还是该干嘛干嘛。

宁王府,重兵层层把守,空气中的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