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敬宗慢慢走到前衙。前衙正门也是四敞大开着,那却是处理一州公务之所,非主人家迎客之地。二人路过正门,向前又走了几步,在前方侧门边停了下来。

供贵宾出入的前侧门早已被仆人打开,几个衣着整洁的男性家丁手持长长的扫帚,象征性地在门前“扫”出一条道路来。王通长子王守文笑着迎出,走到许敬宗面前站定了,双手附心,胸前环抱,躬身说道:“守文见过三郎,不知三郎远来,未能出迎,望三郎勿怪!”

许敬宗心中一边暗自感叹千年世家礼仪果然讲究,一边微笑着早也把身体躬了下去,说道:“不告而来,多有冒昧,望贤弟莫笑我唐突便是!”

王守文眼角一跳,想起父亲的交待,以及眼前这个自称是王家三郎的陌生年轻人可能是那位毒将所装扮,便不由心跳加快,微微呼了一口气,二人相对揖了一揖,礼成,四手相握,王守文强压下心中紧张之意,随口大声笑着说道:“你我兄弟有三年多没见了,没想到三郎来了雍州。”

互相见礼完毕,许敬宗应主人之邀入门,挥退下人,低声问道:“家父特意交待,侯爷多半会暗中隐瞒身份而来,所以吩咐小弟这几天在家中随时等候。小弟已经派人给家父送信,侯爷请稍等片刻。”

“不知王大人去找杨虎石将军所为何事?”许敬宗没有承认自己是王君临,但也没有否认,而是再度拱手,正色问道。

王守文没有注意到许敬宗神色异常,说道:“这个小弟也不知道,侯爷不如待会问家父就知道了。”

两人说着话,又向前走了几步,绕过一个回廊,在客厅内分主宾落坐饮茶,说了几句话,王守文终于感觉自己迎进来的客人好像不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秦安侯,但他没见过王君临,担心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不敢冒然相问,只能旁敲侧击。

……

……

刺史府有一座三层阁楼,站在上面可俯瞰全城大部分地区,平时只有刺史王通偶尔上来俯瞰一番,其余都是空着的,但此时王君临却站在上面。

王君临看似随意站着,但其实所站位置极为巧妙,左边的一个圆柱,右边是墙壁,刚好能够看清整个刺史府大部分地区,但阁楼下面的人却看不见他。

许敬宗被王守文带进来的时候,他看见刺史府一名家丁跑了出去,所去方向是行军总管府。

王君临知道,如今鱼俱罗在前往京都的路上,而长史刘方老将军在家养伤,总管府主事的人暂时是中郎将杨虎石。

虽说王君临与王通有些交情,在京城的时候甚至一度暗中结盟,还一起对付过杨素。但在眼下这种情况下想让王君临完全相信王通是绝对不可能的。毕竟先是王通让他来金城坐镇,然后才有了那‘十六字’流言,更何况如王通这般出自世家门阀的官员向来是以家族利益为先,若说王通暗中与王君临的敌人达成见不得人的某个交易,王君临一点都不会意外,所以才让许敬宗先出面试探,他依然隐在暗中。至于许敬宗的安危只要王君临在暗中,便不用担心。

一个时辰后,天色渐暗之时,王君临看到一辆马车在一队骑士簇拥之下,从总管府方向匆匆行驶而来,王通从马车中钻出来,刺史府一名管家早已在门口等候,王通一边问管家一些话,一边向许敬宗所在客厅行去。

此时天色昏暗,站在阁楼望厅之前,王君临也不用担心有人会看见,便索性走出去,站在望厅之上,环顾整个金城,待发现金城内没有任何兵马调动的迹象,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再加上沈光那边也没有示警,初步可以肯定王通没有与暗中敌人勾结。

当然,这只是初步,王君临来到这个时代之后,让他完全信任的人非常少,王通绝对不在此列。

心中有了定计,王君临如一只大鸟一般从阁楼中一跃而下,悄无声息的落在阁楼下一棵大树上。

……

……

进了客厅,王通目光如电,看着起身引迎的许敬宗,仔细打量片刻,苦笑一声,说道:“秦安侯没有亲来,难道连本官都怀疑。”

许敬宗不敢怠慢,向王通深深一礼,说道:“侯爷临时有事,派遣卑职来与刺史大人商议一些事情。”

王通叹了口气,挥手让长子王守文退下,这才说道:“算了,坐吧!王君临那小子让你来和本官商议何事。”

许敬宗正要说话,突然看见门外走进来一名仆人。来人说是仆人只因为他穿着刺史府仆从的衣服,但来人背着手,脚步无声,神态悠闲,哪有半点仆人的样子。

王通喝了一口茶,半天不见许敬宗说话,抬头一看许敬宗一脸古怪的盯着他左后侧看,他心中疑惑,一脸愕然的向左转头看去,这一看之下,王通却是瞳孔一缩,犹如见了鬼一般,猛的站了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他左边的木几边的矮塌之上多了一个人。

“你是何人?胆敢擅入刺史府。”王通被吓了一跳,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厉声喝道。

来人自然是经过易容的王君临,他本来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