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城塌了!

这座被世人冷落了百年的燕云北大门,在几十万大军的蹂躏之下,终于是不堪重负轰然倒塌。

烟尘散去。

申屠鸣良刚被两个兵卒搀扶下马,一声巨响之后,骇然回望。待看清形势,灰败的脸色瞬间潮红,一双巨目瞪的眼眶欲裂。

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猛的挣脱两个兵卒的搀扶,一个旋身蹬鞍上马。

“黑......”强压一阵天旋地转。

“黑......黑骑营......冲、锋!”

......

五百黑骑顾不上多喘一口气,提气上马,紧随申屠鸣良之后,向那个缺口冲了过去......

目送申屠鸣良的背影离去,老将军王德用没有阻止,而面似寒冰地看着那个一塌到底的西城墙。

这个口子一开,只需片刻,辽军就可冲入关内,他们所有的努力都将徒劳。

老将军缓缓转身,看向只存不足三千的阎王营,沉重道:“能与众位壮士同伍,老夫之幸也!”

“此生......无憾!”

杨怀玉、曹觉、秀才等人慢慢靠了过来,老将军言语之中的绝然他们又怎么听不出来?

阎王营上下异口同声:

“与老将军并称袍泽,亦为吾等之幸!”

王德用欣慰点头,“好!不愧是我汉家的好儿郎,那就......”

杨怀玉一抹脸上的血污,露出恶鬼一般的凶相。

“请......将军下令!”

......

曹觉蹭了蹭额前的金印,把身为大宋军人的耻辱和骄傲都晾了出来。

“请将军下令!”

阎王营余众齐齐上前一步:

“请将军下令!”

......

王德用再次好好看了看这些不知屈服的兵将,都是好兵啊!唐大郎用新军之法训出来的真汉子!

可惜......

......

猛一提手中大刀,老将军沟壑纵横的面容瞬间狰狞。

“整军......”

......

“下岗!”

......

拿人堵!这是王德用当下能想出来的唯一办法。

“喏!”山呼海啸一般的呐喊直冲云霄。

......

霎时间,送魂岗上风云变幻,岗顶的残兵转守为攻,借着山坡俯冲之势,裹胁着空乘战马,铁浪一般向岗下杀去。

萧古浑放声大吼:“顶住!顶住!!”

攻不攻下送魂岗已经不再重要,只要把这帮活阎王拦在岗上,光那五百铁骑是堵不住西城墙的,关破就毫无悬念。

可是,宋军已经疯了!!

阎王营哪怕战至最后一人,那也是阎王营!

三千甲士不要命的往岗下猛冲,任你枪寒如林伫,刀锋似海稠。

撞上去......

砸碎它!

就算不能......用血肉之躯也要给身后的袍泽生推出一条通路。

胆寒......

萧古浑只觉一阵阵凉气从脚后根往上钻。他想不明白,这些宋兵哪儿来的力气,哪儿来的杀胆!?

这样的军队他没见过,即使见过也不敢相信。

这是南朝的军队?若是南朝治军个个如此,不消太多,只要几万,大辽就将永无宁日。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萧古浑声嘶力竭的大吼。

可是......

大辽精锐皮室军已经和他萧古浑一样,被阎王营冲破了兵胆,哪里还拦得下这些疯子?

眼看着阎王营扔下近千尸首,刺破重围,打到了西墙之下与黑骑营会合。

王德用面色煞白,虽未有伤,但也累得不轻。拽住杨怀玉,“把申屠那一营迎回来。”

“他们已经没有力气再战,让大郎和耶律重元带着他们弃关,算是给阎王营留下一颗种子。”

杨怀玉重重点头,回身整队。

......

“结阵!!”

只余不足两千的阎王营军容依旧,一声号子,啌的一声,就如两千颗钉子钉在了废墟之上。

身前,漫山遍野的辽兵。

身后,迢迢燕云......

大宋的燕云!

王德用、杨怀玉、曹觉、秀才一众将首,身先士卒,立于最前。

血甲污袍、钝枪裂刀,前指......

待战!

曹觉更是不知哪儿来的豪情,猛的对阎王营诸将大喝:“来世......还当阎王营的兵!”

杨怀玉等人被其所染,也是猛然大喝:

“来世......还做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