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兹进安家时,安家的许多人都得到消息,早就跑的跑,逃的逃。

昔日诺大的安公馆如今安静了不少,这个心狠毒辣的女人却并没有跑,她就安静的歪躺在美人靠上,嘴里哼着《节妇吟》,手轻轻打着拍子,那身暗金色绣花旗袍衬得她皮肤极白,一双腿修长。

萧兹哪怕是恨这女人入骨,此时一见,却也不由心中一荡,脸一红,将头低了下来。’

这一段的描写借萧兹的嘴与眼,突出豆蔻的狠与艳。

江瑟几乎能想像得出,安家已经倒台,安九昱的势力被萧兹拨除,豆蔻失去了靠山,萧兹领了人冲进安公馆,豆蔻躺在美人靠上时,哼着小调的模样。

‘她的语调婉转,萧兹听她唱的是梨园戏《节妇吟》,他心下有些鄙视,脸上就露出几分端倪来。

“你看不起我,你觉得你的夫人又如何?”似是感觉到萧兹的目光,豆蔻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有些忧郁,带着些哀伤,又带着几分嘲讽。

萧兹毫不犹豫就道:“我的夫人自然与你不同。”’

江瑟所拿到的剧本并不全,仅有豆蔻的戏份,前期及中间的不少关于男女主的戏份,都并没有被上嘉公司拿出来。

她接着往下看,剧本里就写道:‘豆蔻听了萧兹这话,却不由笑了起来。’

‘“你嫌我不知自爱,残花败柳,却不知我也是清白出身,如今当初没有家破人亡,父母俱在,我又何需背井离乡,却寻找我的未婚夫。”她惨然的笑着,眼里带着哀恸,却流不出半滴泪来。

“我落入风尘,非我所愿,我尽力抗争过,只是扛不过这世道罢了。”萧兹有些鄙夷的望着她,只当这女汉/奸临死之前,仍要找借口,试图逃脱。

“满口胡言!”他想起了自己的夫人红豆,温柔贤淑,两人相识、相知、相爱,到最终的相守,她也从没向命运所屈服,像豆蔻一样,烂进了泥中。

这样一想,萧兹原本看豆蔻的惊艳,都化为了反感。

他没有说话,

豆蔻嘴角动了动,欲言又止,那只雪白的胳膊撑着身体,缓缓坐了起来:

“你原名应该不叫萧兹吧?”

她这话,令萧兹一惊非同小可,脸上露出警惕之色,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你是谁?”’

这一段戏是《北平盛事》里全集高潮点,萧兹活捉安九煜,再捉拿到豆蔻这个曾经令他丢尽了脸的女人,侯西岭的剧本一如他以往的风格,带着克制与内敛。

前期的克制,是为了后期的暴发。

当豆蔻问出萧兹出身之时,说出自己身份时,剧情一下子进入高潮点。

她出身书香门第,从小与萧兹定下婚约,萧兹一心立志报国,早年离家加入新政府,为国家而奔走。

日寇之乱一起时,她的父母不愿作汉奸走狗,而死于侵略者炮火之下。

她一个弱小女子在这样的乱世里背井离乡,想要前往北平寻找未婚夫,却因为人心险恶,被人强行抓走。

当时的情况下,她经历了许多毒打、酷刑,却并不屈服,直到遭人***终于学会了自我保护。

安九昱在世人眼中十恶不赦,但他却是她的救命恩人,将她从那一滩烂泥中拉出。

她认出了萧兹,可惜早年离家,已经有爱人的萧兹却已经早将她忘了。

最令她感到讽刺的,是萧兹口口声声出淤泥而不染的萧兹的妻子,却当初与她一样,曾被人拐入青楼之中。

只是萧兹的妻子比她命好,被萧兹早早搭救出来。

而她时运不济,最终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她数次捉拿萧兹,想要他的命,却又数次放萧兹一条生路,正是因为内心深处的恨与爱纠缠在一起,连她都说不清了。

当萧兹在她面前,对妻子红豆百般维护的时候,这个在萧兹眼中心狠手辣的女人,却是抿了抿嘴角,并没有将红豆的来历说出。

侯西岭在剧本里对于豆蔻这一段的描写是这样的:

‘她想,自己已经落得如此下场了,又何必害他夫妇再生波澜,使别人也不得安生?’

这一刻,《北平盛事》里‘豆蔻’这一个角色顿时便鲜活了起来,她阴狠毒辣,却是因为一生遭逢剧变,受人伤害之故。

她出身书香门第,每月的七号前往天桥街梨园听戏,是因为她的家人在三月七号那一天死于炮火之中。

她改名为豆蔻时,抛弃了以往的自我,也是一种逃避的态度,显示出她内心深处的恐惧。

周旋于男人之间,是她当初遭遇不幸之后,被生活打磨圆了,学会了对自己的保护。

委身于安九昱,哪怕人人都唾弃他,她却始终不离不弃,愿意陪他在这安公馆里,哪怕已经明知没有退路,却也坚决不肯离开,是因为安九昱曾在她最不堪时,伸手将她拉出泥潭。

萧兹骂她‘*****她即将被捕时,嘴里却唱的是《节妇吟》,痛斥萧兹时,认为自己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