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州府有什么修桥铺路之事,宫老爷也从不小气。这不,还年前的事,一日宫老爷回家,就遇到一个冻晕在路上的书生,宫老爷一发善心,就把人捡回去了。这捡回去不消说,这书生自有一番可怜身世,宫老爷看他通文识字,还有秀才功名,就让他暂留在家里,待得天气暖了再回乡不迟。这也是宫老爷的好心,结果,这书生会些个琴棋书画,就勾搭起宫姑娘来,时不时的给宫姑娘送几首小酸诗,或是宫姑娘在内花园,他便在外花园吹箫,反正吧,那些个酸溜溜小手段就甭提了。直待有一天,竟提出要宫姑娘与他私奔。别以为这年头女孩子就似莺莺与张生那般,看对眼直接滚床单,然后说什么“妾千金之躯,一旦弃之。此身皆托于足下,勿以他日见弃,使妾有白头之叹。”

宫姑娘显然不是崔莺莺类型的,她无时拿着这秀才当个戏文看,后来见这小子都邀她私奔,宫姑娘还不动声色,就问这秀才,“你我身无分文,能上哪儿去?”秀才立刻给出主意,钗环首饰金珠玉宝的包上一包,咱们去他处过活,待得生米做成熟饭,再回来请罪。

宫姑娘原还只当秀才是个脑子有坑的,一听竟叫她偷家里财物,立刻断定这绝对不是个好鸟,私下告诉了她爹。这宫老爷吧,虽然时常对书生做些个慈善啥的,但能把家业做得这般大的,就不是个简单的。立刻着心腹私下查去,这一查,可不就查出浑身的冷汗,什么秀才哟,他救回家的这个明明就是个拐带良家闺女的拐子,行此手段不知拐了多少好人家的闺女去,多是得了财物,再把这小姐转手卖了的。牵起藤蔓带出瓜,宫老爷为北昌府的打拐事业做出了卓著贡献。

这事儿,宫家自然不会把宫姑娘牵扯进去,只是,这拐子是宫家经江同知之手送进府衙的,初时宫老爷不预牵扯闺女,仍是有些影影绰绰的风声传出来。宫老爷干脆把事情说明白,北昌府民风开放,此事传出,说宫姑娘有智谋的居多。

就是宫老爷,也深觉自家闺女心性聪明。宫姑娘与他爹道,“学里嬷嬷早与我们说过,正经想做亲,无不是三媒正聘,正当请媒人来聘,这等私相授受见不得人的,能是什么好人不成?我一早知道那人不是好人,只是想看他都有什么手段,原来也不过如此。”

宫老爷汗都下来了,千万叮嘱他闺女,“以后觉着可疑就告诉爹,这些人,能有什么正经手段不成。你年纪小,万一真叫骗了,如何是好?”

“诶。”宫姑娘应了她爹的话。

这事儿既传扬开去,就有不少人直接跟宫姑娘打听的,此际,宫姑娘便肃正了颜色道,“学里先生们教过女德女诫,从未听闻忠正之人行私授之事,我便知此人定心性不正,故立刻谴人告知家父。今歹人受缚,也是恶有恶报。”

宫老爷与自家媳妇道,“这一年二百两的银子,倒也没白花。”

宫太太道,“可不是么。先时只想着捧一捧江太太的场,这江太太,真不愧是有诰命的,就是有见识。先时我还想,这女学能学啥,如今看来,学个明白一辈子受益。我想着,待今年女学招生,也把二丫头送进去。”

“嗯,先叫二丫头在家学一学,别到时考不上,可就丢脸了。”

因此一事,何子衿的女学就这样的火了。如今不少人打听女学还招不招生啥的,幸而纪嬷嬷精明强干,印刷了上千份春季招生简章,此时,先前对于女学招生还要考试的家长们也彻底没意见了,还说自来这好书院,哪个入学不要考试的?

好吧,人心就是这般的善变。

所以,这么个高级拐子,竟然阴差阳错兴旺了何子衿的女学。

不过,不管人们怎么说,宫姑娘现在在北昌府的名声是响亮的了不得,多少人赞她智谋,宫姑娘谦虚的紧。只是,听得多了,宫姑娘也有些心烦,无人之际不禁暗暗嫌弃这拐子的水准,“完全就是仿着她的簪花记里的桥段来的啊,这般没新意,还做拐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