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自然不知道他刚走不久,官路上发生的事,他此刻正脱那身灰土色的破衣服呢,然后随手将衣服丢给小吉祥,道:“去吧,把这衣服还给郭狗子他娘,这可是人家郭狗子过年时才穿的衣裳。”

小吉祥嫌弃的翘着手指拈着衣服的一角,打算就这样提溜出去扔给人家。

结果被贾环一个屈指不轻不重的扣在额头,笑道:“小吉祥,我们可以不喜欢别人,遇见看不顺眼的可以不理人,但我们不能嫌弃别人,更不能羞辱别人。这不是为了他们好,而是不能让我们自身的格调变得庸俗。”

小吉祥能听懂个屁,噘嘴嘟囔道:“什么嘛?让我好好给衣服就说好好给衣服就是了,说那些听不懂的,都怪那个小狐狸精,把三爷迷的怪怪的……”

说着,朝贾环做了个鬼脸,然后迈着小腿儿“蹬蹬蹬”的跑了。

贾环见状,哑然失笑……

“哟!环哥儿,回来了?”

赵姨娘的声音突然响起在门口,而后毫无阻碍的推门而入。

贾环无语的看着赵姨娘,道:“娘,我正准备换身衣服去见你,你怎么能先来见我这个当儿子的呢?传出去像什么样……”

不是贾环变庸俗了,实在是在这个礼教森严尤甚律法的时代,若是在孝道上落人口实,那真不是闹着玩儿的。

赵姨娘却毫不在乎,鄙夷道:“怎么着,贾三爷,回府了一趟,成贵人了?少跟老娘装蒜,你爹说什么了?”

贾环懒洋洋道:“父亲说,他会抽时间来庄子上看我们的,让娘你注意身体,不要牵挂。对了,他还给你写了封信,咦,丢哪儿去了……”

本来贾环还准备和赵姨娘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可是看到赵姨娘满脸的不善,一双杏眼眼眸中尽是杀意时,他立刻干巴巴的赔笑道:“娘,开个玩笑,我父亲写的信,对儿子来说,那和圣旨也没什么区别!你想啊,丢了圣旨那是要杀头的。”

赵姨娘脸色好了些,不过语气依旧不善道:“少扯你娘的臊,快拿来!”

可贾环又嘿嘿干笑了声,在怀里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什么,赵姨娘的脸色愈发难看。

这次可不是贾环在开玩笑活跃气氛了,他真忘了把那封信随手放哪去了……

就在赵姨娘要爆发时,贾环忽然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瞧我这记性,信在包裹里。”

说罢,连忙偏身上炕,从炕头拿下一个绿色包裹,打开后从里面取出一份被压的皱巴巴的信。

赵姨娘见状又要发怒,贾环连忙道:“娘,你说父亲是不是快老糊涂了,你说他给你写信有什么用?你又不认识字……”

“啪!”

“环哥儿,你今儿是不是中邪了?娘怎么觉得你总是在作死呢?”

赵姨娘阴测测的道。

贾环干笑了两声,道:“可能是离府时,府上人民对我挽留太甚,让孩儿我心神有些不宁吧。”

“得得得,少瞎扯,谁稀得你,赶紧拿来!”

赵姨娘不耐的右手一伸,道。

贾环一怔,莫名其妙道:“信不是给你了吗?”

赵姨娘啐了他一口,道:“老娘说的是银子!你小子回府前专门跑庄户家借了那么一身破皮,不就是为了多骗点银子?你能瞒的过老娘?真没想到你小子比我还精,老娘只打算让你顶着一个黑炭头回去,谁想你居然能想到这么一出……”

贾环客气道:“娘,这值不当个什么,跟您相比……”

“淡话少说,赶紧拿出来,到底有多少?”

赵姨娘今天可能火气也很大,不配合贾环活跃气氛了,直接进入主题。

贾环将装银子和银票的包裹往桌子上一丢,道:“都在这了,一共两千多两,咱娘俩要是省着点花,能花上百八十年。”

赵姨娘罕见的没有扑向装银子的包裹,而是满脸怀疑的看着贾环,道:“环哥儿,你今儿个,可真不大对劲啊。怎么着了?在府上被人笑话挨骂了?

不是老娘说你,你在府上本来就是破鼓万人捶的货,如今再挨一顿就挨一顿呗,至于吗?咱们现在有自己的庄子,还有那么多自己的银子,你个兔崽子连小妾都准备俩了,让人骂骂就骂骂呗!闹什么心?”

贾环真是又气又好笑的看着赵姨娘,道:“娘,儿子就是觉得自己又长大了点,准备换种风格,走成熟稳重路线,没什么。”

赵姨娘眼泪都快下来了,泫然欲泣道:“环哥儿,你可别吓娘啊。这是出门一趟中邪了,还是失心疯了?你一个七岁的孩子,成熟稳重个屁啊!成熟稳重的那都是大官老爷,为娘不期望你为官作宰,只要你像以前一样嘻嘻哈哈的,高高兴兴的,高高壮壮的活一辈子就好。”

贾环闻言心里一暖,而后哈哈大笑道:“娘,你是不是高兴坏了,儿子知道上进你还不满意?”

赵姨娘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道:“你这叫知道上进?你这叫心如死灰。我以前听马道婆说,好多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就是这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