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寿萱春永殿内气氛凄凉无比。

皇太后阴狠的目光逼视着隆正帝,隆正帝只是跪在那里,垂着眼帘,闻若未闻,视若不见。

皇太后心中恨之极,只觉得身上掉下的这块肉,竟是心中最厌恨之人。

她当初生下他时,就九死一生。

然而,好不容易生下来,却当天就被抱走,交由无子的孝懿仁皇后育养。

而她,只由普通端茶倒水的宫女,晋封为最低等的嫔。

第一次生产,几乎要了她的命。

而隆正帝幼年时,却根本不认她。

风风光光的做他的中宫养子,竟比她这个生母的地位还要高。

从那时起,皇太后就认定,此子是她生命中的孽障。

直到吃足九年的苦,又再次诞下龙种,也就是次子赢遈,才一举被封为德贵妃。

而生赢遈的时候,她几乎没感到什么痛苦,就生出了乖巧懂事的儿子。

自此之后,她心里,只有幼子,才是她真正贴心的儿子。

而长子,却是只能为她带来厄运的讨命鬼。

到后来,他用“卑劣”手段,抢走了幼子的皇位后,这种厌恶达到了根深蒂固、深恶痛绝的地步。

只是

她毕竟是从宫中最底层,一步一个脚印爬起来的女人。

能坐到太后这个位置,她脚下不知踩着多少具枯骨,心中又怎会没有成算

只看她方才三言两语便颠倒白的本事,就知道她不是易与之辈。

因此,当她发现,仅用太后的身份硬压不住隆正帝后,她便开始动起了心思

“皇帝”

皇太后的语气忽然变得极弱,她道:“本宫十三岁便进宫,做宫女服侍太上皇。端茶清扫,服侍贵人。这一做,就做了六年。

期间,是我父亲变卖家财,替本宫打点宫中大太监和宫女,才让我得以活了下来。

而后,十九岁时,得太上皇宠信,诞下了你。

那一年,我的身子骨太弱,太弱。

若非是我父亲再次变卖家财,各处搜买好参,送入宫中与我,我是坚持不下来那十月怀胎之苦的。

许是皇帝生来便有大富贵,却把我折腾的好苦、好苦

生你时,整整折磨了我三天三夜,连最后一口气都快要耗尽,产婆嬷嬷几乎都要放弃时,才生下了你。

之后,你跟了孝懿仁皇后去受用,而我

呵,却只能继续受苦。

还是我的老父,将将所有的家财变卖,连老宅都舍了出去,才再次救了我的命。

皇帝啊,本宫如何忍心,让白家绝后,让父亲他老人家,死不瞑目啊”

隆正帝闻言,面色微微动容。

他这并非第一次知道他当年出生时,并不顺畅。

但他却不知,竟有这么多苦难。

隆正帝有些心软了

只是,他陡然又看到皇太后眼角边的那一抹一闪而逝的讥讽和厌恶后,心中猛然惊醒。

他忽然想起,孝懿仁皇后活着的时候,曾教导过他的话:这个世上,如果还有哪里的女人不能相信,那就是皇宫

越是走到最后,身份越是高贵的女人,就越不能相信。

隆正帝刚刚暖化的心瞬时又冰冻起来,他淡淡的道:“母后,儿臣也希望白家能传承万代,与国同戚。只是国法无情。

只要军方以国法威逼

呵呵,十四弟不是有门人掌刑部和大理寺么

十四弟可有信心,让他们压下此案”

忠顺王闻言,面色一变。

大理寺和刑部可以压的住平民百姓,可以压得住寻常读书人和官员。

但是,如果连勋贵被随意打杀都能压下

那他们就可以上天了。

武勋将门不得干政,前提是没人惹他们,理不在他们那边的时候。

没人欺负他们的时候,他们都想无风荡起三重浪,更何况白杰等人作死杀人。

若不是贾环,也好办些,无非是一手利诱一手打压恐吓。

可是这些招数想对贾环这个层次的勋贵,那只能是找死

大理寺敢偏一点,贾环敢带亲兵砸了大理寺衙门,打断大理寺卿的骨头

这就是勋贵与普通官员之间的差距,也是原著中,贾母敢戏言威胁王太医,治不好病要打烂太医院的底气。

忠顺王面色变了变后,忽然眼睛一亮,道:“有了,老四陛下,你可以去让贾环闭嘴啊你不是最宠信他吗你的话他一定听。

只要贾环闭嘴,其他的事都好办。

没有这个刺头挑事,本王看谁敢多嘴”

赢遈越说越有气势,狠狠一挥手道。

隆正帝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赢遈,讥讽道:“你这般了得,那你去给贾环说,让他闭嘴试试。”

“你”

忠顺王闻言一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