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住了王夫人的口,也将贾政的喝骂挡住了,只是瞪着眼睛看他。

贾环见贾母等人都不说话,也没觉得尴尬,而是将目光看向了跪在堂上的人。

那穿白孝服的人他不认识,当然,猜也能猜出是钱登家的人。

不过他此刻却不愿理会他们,因为这场戏他们连重要角色都算不上。

大头是贾母塌下的那个老妪和赖升。

贾环目光放在赖升身上,笑道:“哟,这不是赖升吗?怎么着,贪墨的财物都交给李管家了没?这天下之大,当真是无奇不有。一个年俸不到百两的奴才,家里的财产比我宁国府银库里的银子还多。今儿两府里说的上话的人都在这,更有见多识广的老祖宗也在,来来来,赖升,你把你治家理财的法子说出来,让我们都长长见识,也好学习学习。”

谁都没想到,贾环会说的这么直接,一点也不顾及上头坐在贾母塌下哭泣的老妪,甚至都没有顾及到贾母的颜面。

因为赖升与其说是宁国府的奴才,不如说是贾母的奴才。

赖升现在能说个锤子,他只是趴伏在地上,不住的给贾母磕头。

贾母还是不开口,只是脸色颇为难看,也不知是在生贾环的气,还是在生赖家的气。

贾政本来也在心里生贾环的气,因为贾环刚才管王夫人喊“二叔母”,那岂不是在管他喊“二叔”?

哪怕是礼法上确实该如此喊,可他心里还是生气。

可是此刻看到贾母难看的脸色后,他心里还是一沉,唯恐贾母真的一怒之下惩戒贾环。

趁着贾母还没发怒,贾政干咳了声后,道:“环哥儿,咱们家毕竟是以仁恕孝道治家。赖升纵然有错,可她毕竟是老嬷嬷的儿子。你……”

贾环很干脆道:“所以,所以孩儿……所以侄儿刚才在宁安堂里才留了他一命。却不想,他居然这么大的胆子,闹到老祖宗这来,居然敢打扰老祖宗的清静。赖升,你怎么不直接去祠堂里去找太爷哭诉去?看看太爷会不会显灵帮你说话。”

贾政被贾环打断,本来很不悦,但是听到那句“孩儿”到“侄儿”的改口后,顿时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再看向地上的赖升,同情心顿时没了。

娘希匹的,我儿子才到那边去上班,你把银库里的银子都快搬光了,你狗日的想干吗?

立场瞬间转变……

上头的赖嬷嬷见势头不妙,终于不只是干哭了,她对贾母道:“小姐啊,我这儿子固然不成器,可……可他也为贾家效忠了大半辈子了。这临老来,却被抄家……小姐,奴婢……”

赖嬷嬷是很多很多年前,贾母还是史家大小姐时,就跟在她身边伺候的侍女,跟贾母的感情非常深厚。

听她哭诉的伤心,贾母长叹息了口气,看着贾环道:“环哥儿,你就不能给赖家小二留一些财产吗?”

贾环刚才还板着小脸儿和王夫人并贾政顶的杠杠的,可此刻面色陡变,笑成了一团菊花似得,道:“老祖宗开口了,孙儿难不成还能说一个不字?就是怕老祖宗为难,所以先前孙儿没有在宁安堂上对他使家法。不然那一摞摞账簿搁在那里,他就是有一百颗脑袋都不够孙儿砍的。这样吧,孙儿给他留下三千两银子,如今的米价,一斛才不过一两银子,三千两银子够赖家全家吃上一百年了。

而且,他毕竟是老祖宗手下的人,论能力还是有的。孙儿先前都跟他说了,让他戴罪立功,先从门子干起,日后做的好了,还不是能当管家?有老祖宗照看着,还能让他活不下去?

谁想他这般不懂事,居然跑来和老祖宗闹……真是让孙儿生气!”

贾母听贾环松口了,脸上也难得露出了一抹微笑,道:“嗯,你这个安排极好的,那就这么办吧。”

贾环还没完,继续灿烂的笑道:“老祖宗,不得不说,您老调理的人就是好用。这赖升犯了错被罚下去了,孙儿目前一时没有太多得力人手用。尤其是内宅,大嫂子这两天简直忙的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所以孙儿还请老祖宗再多疼惜孙儿一点,借几个老人来给孙儿使使。

不敢劳烦那些老嬷嬷太多,就是管管新人,多教教规矩!”

贾母闻言,心中那点因贾环拿她的人做筏子的不快彻底消散了,面上嗔怪道:“你这个小人精,尽会打我口袋里的主意。不过我可跟你说好,那些老嬷嬷年纪都大,你可不许撒开了的使,人坏了我可找你闹!”

贾环嘿嘿笑道:“哪儿能呢?孙儿哪敢!”

王熙凤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祖孙相得的一幕,顿时傻了眼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