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城外,姚平仲的大营,诸将帐内烟雾袅袅,三清神像慈眉善目。

姚平仲对着神像烧了三支香,恭恭敬敬地插上,转过头来脸上的虔诚肃穆全都不见,已经是满脸的杀气腾腾。

近来西军第一人小太尉姚平仲迷上了道教,也不知道是受他那个恩师的影响还是怎么地,走到哪都要带着三清神像。

姚平仲眉飞入鬓,气沉丹田,凝声道:“辽主派人来,直言女真鞑子已经兵临城下,云州丢了应州难保,应州过去可就是咱们老家了。当年夏贼作乱,咱们的父老饱受战乱之苦,此番却定不叫鞑子入境。

否则秦陇大地就要重演大名府旧事,挡女真,助契丹,就是保家就是守土。传令下去,三军轻骑开拔,辎重交给民夫,在后面慢慢走。”

云州大地上万马奔腾,天气干燥扬起的漫天灰尘,更助长了它的威势,远远一望,如雷的轰鸣声,旗幡招展、马腾如龙。

西军从灭夏开始,一直在训练骑兵,这本是种师道栽下的树,却叫姚平仲摘了果子。有道是兵之所恃在马,战斗力的强弱很大程度上要倚仗战马,骑兵的普及让西军的机动性大大增强。

弘州城头,耶律大石远远瞧见,心中一阵热流涌过。这就是姚平仲,自己曾经和他在中京府并肩作战,发动了势如破竹的北伐,收复了大批国土。

可惜的是他是汉人,不然耶律大石非得和他结为兄弟不可,这样的人是天生的统帅,西军上下都乐意为他效死。

大宋西军将士愿意跟着他打仗,契丹君臣都愿意让他进驻,这一点甚至让耶律大石和耶律延禧都打成了共识。

在后世的历史上,小太尉姚平仲同样是深得宋帝的喜欢,虽然他打了一场胜仗就钻进深山修道去了,显得有些不靠谱,但是那已经是钦宗时候,难得的胜仗了,甚至兵锋逼得金兵撤退十里。

耶律大石亲自迎了出来,拍着姚平仲的肩膀,道:“希宴,你可算是来了!”

姚平仲轻笑一声,道:“陛下,城中叙事,金兵来了多少,永宁寨还在不在手里?”

一句话就问到了点子上,永宁寨,就是此战的重中之重。

耶律大石心中更喜,再一看他带来的兵马,比之撤兵时候又有增强。

“希宴,这一次女真人,是来真的了...”耶律大石沉声说道,只是语气里,已经燃起了几分希望。

弘州城外,永宁寨首当其冲,已经是炮火连天。女真人的攻寨之法,在没有足够的器械之时,第一选择永远是驱逐生口用性命填壕。

耶律大石在幽燕,亲眼看到了杨霖是怎么打的,早早地就坚壁清野,奈何辽境百姓太多,这些人现在又都属于金国统治。他们没有想到,女真人浑然不管这些,军马纵横驰奔往来,就是去四下抄掠粮秣、劫掠人口。

完颜娄室麾下的女真军马凭借着这次的兵力优势,正面分散得极广,驱使无数的衣衫褴褛装备不完的苍头生口还有契丹辅军,沿着广大正面不住试探,寻找是不是有可以通行的山径,可以绕过永宁寨的道路。

只要让他寻到破绽,那么一直在后面等候的女真精锐,就会蜂拥而入,将这缺口撕得越来越大,直到再也无法堵住。

若是找不到,就只能强攻着永宁寨了,此地易守难攻,是个难啃的骨头。

除了寻找破绽之外,还爆发了一系列的试探性战斗。女真大军还是以辅军和部族军为主,时不时地汇聚到永宁寨下,围而攻打。

在女真的大营之中,无数辈俘获的生口,正在加紧时间赶制简陋的长梯。要是找不到好的办法破城,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用人命和盾牌去冲、强弓硬弩攒射掩护。然后以辅军携旁牌遮护,然后填壕堆土,打开攻击通道,最后用简陋的长梯蚁附蛾博而上。

完颜娄室提着一根马鞭在营中巡视,所到之处那些生口大气都不敢喘,低着头拼命干活,生怕被人看到一瞬间的偷懒歇息,就有可能命丧当场。

行到一处简陋的营房,里面传来隐隐的啜泣声,娄室板着脸问道:“这是什么?”

手下一个猛安阿罕露出牙齿,笑道:“这是弟兄们掳来的乐子。”

完颜娄室顿时明白,这里面应该都是些被掳来的有些姿色的女人。

他冷哼一声,道:“军情紧急,营里不养闲人,让她们出来赶制长梯。”

一声令下,马上有如狼似虎的女真亲兵,提着鞭子进到棚下,驱赶犬羊一般撵着她们出来干活。

阿罕眼里露出一丝不忍,道:“这等妇人,干的什么事,俺们再杀几个生口,震慑一下,让他们干的快一点就是了。”

完颜娄室瞪了他一眼,骂道:“蠢货,等打下云州,要什么女人得不到。契丹的相国、大臣的女眷,任你们瓜分。将来跟着宗翰勃极烈打进南朝,随便捉一个女子,就有七八分的姿色。这时候,什么事都不如拿下永宁寨重要。”

他们说这话的功夫,前面的妇人,已经有几个因为哭哭啼啼走得慢,被女真鞑子几鞭子下去就抽的香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