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大石死死盯着战场上景象,把手中的鼓锤一扔,高声道:“中军列阵,若有左军溃兵冲阵,就地格杀。”

这些被击溃的人马,若是冲散了自己的中军,就是死路一条。

这些人虽然也是契丹兵马,但是一旦乱兵冲到中军,比女真人危害还大。

耶律大石一声令下,中军马上驱赶左侧残兵,坐视这些人被女真鞑子驱逐杀戮。

若有强行冲阵的,都被中军的契丹人砍落马下。耶律大石心中一冷,大好局势竟然被这群人给坏了,他不管身边人的反对,亲自拿着一杆长枪,迈步走下楼。

自从决定发动总攻的时候,耶律大石心中就十分清楚,从此之后,自己麾下的这支契丹兵马残存主力,一场败仗也吃不起了。

只要是败一场,不光是女真人,身边的宋人也随时会补上要自己命的最后一刀。

偌大的辽国,南京府(幽燕)被宋取了,中京、东京、上京被女真占领,辽西杂胡和鞑靼人纷纷自立。

就剩下这西京府,云内之地,也是各方眼馋的对象。

萧乙薛伸手拦住:“陛下,欲亡契丹耶?”

耶律大石凝声道:“今日之事,不战必死,战有生机。就算苟活的性命,我们还有多少败仗能打?还有多少土地能送?还有多少百姓能死?”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鼓槌一般,打在契丹人的心头上。

大宋输多少场,都能恢复,女真人输了,也有退回去休养的机会。但是契丹已经到了不敢一败的地步,自己没有怯战的资格了。

所有人望着耶律大石下城楼的背影,城墙上一股散不去的沉郁之气,似乎要把人压扁。

“小心!”

一支女真冷箭,破空而来,萧乙薛身边一个亲兵,替他挡下此箭。血沫喷了他一脸,狠狠一擦脸上的血泪,萧乙薛大声下令:“擂鼓,助战,其他人随我下城,追随陛下一战!”

皇帝御驾亲征,即使是躲在战场之后百十里,都可以对军心士气有天大的鼓舞。

后世的宋钦宗爬上城楼站了站,就连京营禁军那群废物点心,都能打退女真的一次进攻。

这个时代,一个庞大帝国的皇帝,亲临战场对于子民的鼓舞是很大的。

耶律大石亲自披甲,城门大开的瞬间,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

战场的契丹兵回头一看,赫然是代表大辽皇帝的红底日月旗,契丹人信奉原始宗教萨满教,萨满教认为太阳即是管天之神,月亮即是理地之神,崇拜日月即是崇拜天地。日月神是萨满教中的“长生天神”(孟和腾格里),是至高无上的神。而契丹的日月神就是皇帝和皇后。

耶律大石的旌旗所到之处,契丹将士无不血脉贲张,仰天长啸。

姚平仲看着城门口,尘土飞扬,骑兵纵马而来,横枪道:“耶律大石,拼了命了。”

左侧的山谷战场,本来已经没有了厮杀的响动。大队女真骑军正在稍稍收拢队列,准备向西杀下去。

这般速度,本来已经足够快,但是没有想到城中竟然还有兵马。

完颜娄室更加没有想到,这次来的是大辽的皇帝,耶律大石亲自披甲执锐,来到战阵之上。

便是那完颜阿骨打,也已经久不下战场了,人君帝主不到迫不得已,谁会亲冒矢石来到战阵厮杀。

耶律大石乃是文武双料状元,手持大枪一马当先,周围全是护卫的亲兵,随时准备为他遮挡箭矢,护佑四周。

完颜娄室的呼喝声中,女真甲士把几百张弓终于张成满月,一片弦声响亮,数百支箭镞尖锐细长的破甲锥已经激1射而出。

女真鞑子所用步弓,弓力强劲,几百支羽箭齐射而出,空气中就是一阵尖利的呼啸之声!

这样近的距离,所用的都是强劲步弓,就算是披着一层重甲,也能被射透!

几十个人,自觉地冲到耶律大石前面,替他挡住这轮箭雨。

完颜娄室甚至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冲在最前面的辽兵的面甲已经掉落,露出一张狰狞嘶吼的面孔。面对羽箭,这名辽人骑士眉毛都没挑动一下。

转瞬之间,他坐骑连同身上,都溅起了血花,十余支羽箭将其坐骑胸口面门全都射透。而他身上也中了四五箭,深深没入体内。更有一箭,射穿了他的面颊!

皇帝就在身后。

如此一往无前地冲锋下,左侧的女真鞑子,也难以再次调整阵型。女真步军阵列,比起刚才的契丹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是长声惨叫,同样是被刺落挥下的兵刃卷起漫天血光,同样是被重重撞飞,同样是被战马狠狠践踏入泥尘当中。

骑兵冲阵,就相当于这个年代的装甲兵了,很难抵挡。除非是有大宋那样纯熟的步军方阵,利用阵型将撞击力卸掉。

耶律大石纵马驱弛,不停地横扫突刺,在亲兵们的护卫下杀伤了不少敌人。

七八百个女真兵组成的步军阵列顿时就有崩散之势,转瞬间耶律大石就已经杀入纵深,被铁骑